第 8 章
到了第二天,梁懸想依舊在鬧鐘響後自覺跟著喻念坐起身,喻念挑了挑眉沒說話。
兩人早了一些出門,走的卻不是昨天上班的那條路,等到了個陌生的街口,兩人站在一個看起來像是廢舊商店的店門口,也沒個招牌,像是剛開門的樣子,店老闆也就是老嚴正站在門口撣著他那件白大褂。
喻念將人領到他面前,“老嚴,麻煩你託管了,喻紀晚飯時間會來接他。你再給他檢查檢查,最近傷口都結痂了,腺體也不流血了。”
老嚴點了點頭走進門去,梁懸想卻還杵著不動,喻念往他口袋裡塞了個小布包,“看完病記得給老嚴。”接著將人推了進去。
梁懸想還想跟著他出來,裡面老嚴開始招呼人,喻念使勁沖他擺擺手,“別耽誤我上班啊!不然真不管你了。”說完便揹著包一顛一顛地跑進巷口沒影了。
天氣冷下來,來酒館吃飯喝酒的人也少了些,喻念倒是樂得輕松,一天下來閑來無事連櫃臺都抹幹淨了。
晚上下班時,喻念讓打工的那位oega男生先走,自己提了垃圾往酒館側邊的垃圾桶。這地方他走得輕車熟路,也不需要照明。
等將垃圾袋都整好放下,明明周圍應該歸於寂靜,喻念卻恍惚聽到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音。他幾乎是一瞬間感覺到了不對,剛提腳準備跑,牆角處有人迅速竄過來。
喻念聽到了破風的聲響,直覺側了身,應該是根木棍,重重擦過他的手臂,如果他反應再遲一些,或許就要落在後腦或背上。
他疼得一縮,依舊沒有猶豫地往前跑,那人卻卯足勁撲上來,拽住他。
喻念回身去推,掙紮間兩人都失了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隔著喻念臉幾寸的位置就是堆放空啤酒瓶的塑膠框,此刻正搖晃著叮鈴哐啷的,那男人痛得聲音都變了調,大概是哪個部位重重磕在了上面。
喻念摔倒時撐了一下,此刻手肘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應當是蹭破了皮。他吃力地支了支身子,剛想開口呼救,後腦被身後那人重重按下去磕在手臂間。
那人使了蠻力用手肘下壓,喻念覺得自己的後頸處有什麼濕漉漉的感覺,熱的,順著他的脖頸滑到下巴尖,接著有什麼刺鼻的味道在鼻間炸開。
一瞬間他覺得似乎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一股強烈的不適和排斥感似乎要從血肉中鼓嘯而出。
“老子因為你丟了工作,你還能這樣逍遙無事?”那人跪撐在他身上,膝蓋戳壓著他的背。
喻念想了起來,就是那天聞到的味道,也是那天被梁懸想按在地上打的那個人。
“他嗎的老子還流血了,你不是beta嗎?怎麼?還髒不髒?難不難聞?”
喻念被按著發不出聲音,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起來,腺體處像是被啟用了什麼開關。
他第一次有這樣陌生的感覺,全身似乎在需求著什麼,卻又在強烈地排斥著什麼。
那人突然低下身來,鼻息一下子打在他的頭頂,似乎在嗅聞著什麼,喻念使勁掙紮著想躲開,卻聽到他開口:“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味道?”
對方似乎對味道的來源産生了好奇,壓制喻唸的力度一下子小了下來,喻念趁機使出全身的力氣向前爬行了一段,伸手迅速從塑膠框裡抽了個空酒瓶出來。
“喻念?”不遠處傳來老闆叫喚的聲音,喻念轉身毫不猶豫地將酒瓶砸了下去,黑暗中不知道砸中了哪裡,那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喻念聽到往這邊奔來的腳步聲,腦子卻昏昏沉沉的彷彿有人在裡面敲打一般,他的眼眶、胸口、鼻息、連帶身後的腺體都在發著不正常的高熱。
明明是深秋的夜裡,他卻熱得全身昏脹,四肢也像被抽去了氣力,使不上一點勁。
有什麼東西正從腺體處揮散出去,那感覺太陌生,喻念無法形容,卻覺得那東西飄散在空氣中,終於將他鼻腔中吸入的難聞味道一掃而空。
可是腺體處卻越來越像一個慢慢鼓脹卻內裡空虛的殼子,有東西出去,空曠的內裡卻得不到填充和回報,叫囂著抽動著。
喻念被抱到了光明處,眼前卻已經是模糊一片,身體出於保護排斥著對方的靠近,接著有指尖試探地觸了觸他的臉頰,“喻念,是我。”
喻念看不清也辨別不出說話的人是誰,只覺得全身像獲取了安全的訊號般放鬆下來。
他被那人背起,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有些顛簸,喻念覺得他應該是在跑,將臉貼向他的脖頸處,彷彿聞到了他身上汗水的味道。
不對,不是這個,喻念扁了扁嘴,很是不滿意。黑暗中他看不見,只能像只小狗一樣靠鼻子去聞,只是鼻子湊近,卻觸在了粗糙的紗布表面。
他用鼻尖在上面摩挲著,尋到了一個像小山丘一樣鼓起來的地方,放心地去貼近了,卻只聞到有些燻鼻子的味道,像是苦苦的藥水味。
喻念拱了拱鼻子,彷彿想從裡面刨出點兒什麼其它的味道來,只是好像徒勞無功,但腺體處卻舒帖下來,於是有些憋悶地又貼下臉趴住了。
原來兩人還在暗處,喻念一下子又被路燈晃得睜開了眼睛,抬起頭,這下眼睛倒是能看清點東西了。是塊兒在晚上才會亮起來的紅色ed燈,不知道的可能以為是什麼酒吧,上面卻明晃晃地寫著“診所”兩個大字。
喻念一下子不安分起來,掙紮著要下來,雙腿卻被梁懸想制著動彈不了,只能胡亂擺著手腳。
梁懸想一下子也被他帶得晃了晃,又往上抖了抖把他背正了。
“就快到了,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