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教導子女向來尊師重道,一日為師,便終身為師,不可仗著身份不服管教或者不敬師長。
然而每次太傅打她,便總會有個聲音進來岔開話題。
“太傅,路疏曾看此書,有一疑惑,求太傅賜教。”
那個時候,路疏便讀書很厲害,他有不懂,太傅自然樂意之至,十次有九次便都是這樣被岔開話題,她也能躲開太傅的戒尺……
……
路疏看著李舜華半天不說話,眼中笑意淺淺,又道:“殿下看到哪裡了?可有不會的?”
李舜華被他問的頗有些緊張,看了一眼路疏,忙將書隨意翻開一頁,看著書道:
“我這兩日才開始,並未看多少,只讀到四之器篇罷了。”
王婕妤坐在一旁道:“素聞路世子精通茶道,妾也瞭解皮毛,可否請世子解一解這煎茶之道?”
路疏回道:“婕妤謬讚,路疏只是喜愛此道,略有研究,談不上什麼精通。”
李舜華看著他們倆,接著說:“煎茶之道我不太懂,不若你來煎兩盞,也好讓我跟姐姐嘗一嘗,你的茶跟姐姐煎的有什麼不同。”
王婕妤見李舜華這樣說,便順著她的話道:“妾不才,煩請世子賜教。”
路疏笑了笑,沒有說話,拿起一旁的茶具,取了一些茶餅,道:“茶者,南方之嘉禾也。”
他向爐中加水,接著道:“煎茶之道,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說到這裡李舜華疑惑:“那要這麼論,我們這水是從咸池中取的,這算是那種?”
路疏聞言抬頭,手上動作卻未停,耐心道:“咸池雖外接河水,然周圍多宮殿人影,算的上是河水中的下等之選。”
他說完水已沸,初沸加鹽,二沸投茶,加以環攪,三沸則止,之後倒入三盞中。
茶香四溢,水氣升騰,路疏眉眼認真,動作熟練優雅,他倒好茶後,又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盒,從中拿出來一個東西放進一盞茶中,然後將那盞茶放到李舜華面前,接著將其它兩盞分別放在王婕妤和自己面前。
李舜華看著她的動作不解道:“為何我這盞茶加了東西?那是什麼?”
王婕妤也疑惑的看著路疏,路疏卻未回答,眉眼溫和,道:
“殿下嚐嚐。”
李舜華雖不解,卻也端起來嚐了一口,茶一入口,便覺出大不同。
“唔,除了茶香之外,還帶了一絲海棠的花香,又有些酸甜,更蓋住了茶的清苦。好喝。”
路疏看著她又拿起來喝了兩口,笑意從眸子中鋪展漫延,唇角也微微勾起來,亭外陽光明媚,他坐在那裡,端方有禮,濯濯如春日柳。
王婕妤沒有說話,只低頭默默品了一口茶,茶湯層次厚重,回味無窮,雖說茶香撲鼻,到底是帶著一絲清苦與滯澀。她將白盞放下,同她剛才煮的放在一處,這樣看著,一樣的盞,一樣的茶,茶湯火候相似,倒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李舜華將那茶喝完了,又問路疏:“你在裡面加了什麼?”
路疏看著她:“我採了江都王府中那棵西府海棠的花,又加了青梅汁,再混合了蜜,做成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