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覺得戰王是哀家的心腹大患嗎？”太后聽到皇上的話，忍不住沉聲笑了起來，許久才搖搖頭說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身為帝王，竟然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明白，難道說當初哀家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太后，朕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你要知道有些時候，戰王比太后要冷靜自持的多。”皇上似乎對於太后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要挑撥自己和靳慕冥的關係非常不滿，當下皺起眉頭說道：“先不說這些年你到底給了朕多少錯誤的認知，就說當年朕若是聽你的，恐怕……戰王早就成了枯骨一堆了吧？”
“當年的事情你既然還記得，那你應該明白，如果有一日，戰王知道他出事那一次跟你有關，你覺得他還會全心全意地輔佐太子麼？”太后嗤笑一聲，似乎在嘲諷還手如今的自欺欺人，冷冷地說道：“而且，當初你明明知道琦玉公主根本就不是長公主的女兒，卻依舊將她留在宮裡，心裡的打算恐怕如今也要落空了吧？”
“朕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皇上聽到太后說的話，當下冷哼一聲，沉聲道：“當初太后可是告訴朕，琦玉公主的身份並非朕想的那般，就算是長公主有一日知道朕做了什麼，也會想不知者無罪，總不至於非得讓朕去賠命，你說是不是？”
“哀家只是同情你，你身為帝王，總以為自己運籌帷幄，將所有人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殊不知你也是別人的棋子而已。”太后似乎根本不受皇上說的這些影響，反而淡淡地說道：“可想有一日，若是戰王和長公主知道你這位令人敬重的兄長都曾經對他們做過些什麼，恐怕皇上也會有一日跟哀家一樣，成為孤家寡人吧？”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皇上本來還在閉目養神，結果聽到太后這話之後，頓時猛然睜開眼睛，冷聲道：“太后，朕留你一條命是看在當年你到底替朕籌謀了不少事情，否則的話，朕也不會成為今日的帝皇，可是這並不代表你可以威脅朕！朕告訴你，就算你在這冷宮之中，朕如果不想留你的命，你肯定也活不久！”
“哀家當然知曉。”太后渾濁不清的目光落在皇上的方向，似乎頗為不屑地笑了起來，“原來皇上還是怕他們會知曉啊……哀家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期待，如果有一日，戰王來看哀家，哀家說不定就會多說幾句什麼呢，你說是不是皇上？”
“太后，你這是真的要跟朕對著來麼？”皇上聽到太后的話，終於無法再像之前那樣淡然了，冷眼瞧著太后說道：“如果朕的太后死在這裡，估計再也沒有人會懷疑太后已經年老體弱，甚至說壽終正寢了吧？”
其實，皇上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和太后之間的關係愈發緊張了。
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太后有一日變成現在這般，明明以前在那個深宮之中，他們才是彼此相依為命的存在。
先帝也許是個好皇上，卻算不得是個好父親。
有的時候，皇上還會想，幸好上天待他不薄，至少還給了他一個可以依靠的母親，讓他在這吃人的深宮之中可以活下來。
是的。
也許在這個深宮之中，能夠安安穩穩地活到長大，就已經是上天厚待了。
“皇上，哀家這麼多年，從未後悔過當初選中了你作為自己的兒子。”太后似乎沉默了許久，又似乎根本就沒有沉默，反而是用一種看破紅塵的態度開了口，“當年哀家一直以為，在先帝厭惡哀家之前，哀家一定要拼一把，至少得讓人知曉，哀家絕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所以當初哀家才會那麼做，甚至哀家想過，你總會明白的。”
“太后，你做的所有一切的決定，朕其實都明白。”皇上的語氣也柔軟了幾分，但還是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可惜，朕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需要依靠別人的幼子，而太后你也已經失去了最初養育朕的初心，難道太后覺得，朕和太后還能回到以往嗎？”
“孩子，其實哀家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知道哀家在背後對付你，但是你又故意給哀家一條活路，或者說，你故意留下一線希望給哀家，無非是想看看哀家到底會不會對你手下留情，是不是？”太后聽到皇上這麼開口，終究還是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看來，哀家還是小瞧了你，對於哀家來說，其實現在已經是失敗者了，對嗎？”
太后現在才明白，其實自己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她以為，皇上其實未必會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但是從今日來看，也許自己私下裡所做的一切，皇上都是早就知情的，可是他偏生什麼都沒有說，任憑自己去跟那些人聯絡，想來從一開始皇上就是故意的吧？
放長線釣大魚，但凡是太后的人，估計現在都已經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了吧？
“太后，其實朕從一開始，就已經給你留了後路了。”皇上並未否認太后所說，搖搖頭說道：“只可惜太后你沒有把握住，反而自以為是的想要篡位謀權，論起狠心……朕遠不如太后。”
“看來你的確是都知道了。”太后微微一笑，隨後散漫地靠在椅子上，搖搖頭說道：“若是哀家現在求饒，你還會放過靳崇文麼？”
“若他是朕的兒子，那朕說不定還會念在父子之情放過他，可是太后覺得……現在的靳崇文，有什麼資格要求朕放過他？”皇上聽到太后這麼說，突然臉色一沉，冷聲道：“不過是太后你私生的孽子而已，難不成還想成為什麼天王貴胄？”
……
王曼聽到長公主這麼問自己的時候，著實是愣了一下，隨後才低下頭，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長公主，為何我與林紓不能和和氣氣的相處？”
“傻丫頭，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有人彼此之間什麼都不計較？”長公主聽到王曼這麼說，不禁搖搖頭說道：“你要記住，林紓畢竟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她以後說不定還會跟你的父親有新的子嗣，難道說她會一直這般對你這麼好？”
“我覺得，林紓姨還是挺善良的一個人。”王曼其實並不是特別明白，為什麼長公主會如此在意林紓的存在，之前好像就因為這個事情，長公主還是很不喜歡林紓再嫁給王齊的，怎麼到了現在，明明已經瞭解了蘇曉珂的為人，卻還是不願意相信林紓會對自己好呢？
王曼當然不知道，因為長公主是她的親生母親，可是她卻不能與自己的女兒相認，在長公主看來，若是王曼真的喜歡林紓，那她自然要親自去見見林紓，還要好好地叮囑一番才行。
至少，她不能在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將琦玉公主看作自己的女兒，卻完全忽視了親生女兒，每每想起此事，她都會覺得非常悔恨。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曼，你不能只看著林紓疼愛蘇曉珂，就覺得她是個好母親。”長公主微微嘆口氣，起身說道：“當然，有本宮在，絕對不會有人再欺負你的。”
“長公主……不知道為什麼，你現在好像有些怪怪的……”王曼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長公主問道：“長公主，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不是……”長公主聽到王曼這麼說，立刻否認道：“本宮怎麼可能有什麼事情需要瞞著你？只是……你現在是不是跟琦玉公主徹底沒有什麼聯絡了？”
“琦玉公主？”王曼對於長公主突然提及琦玉公主的事有些愣神，當下忍不住遲疑了好久才說道：“其實琦玉公主之前有派人找過我，可是我並沒有赴約，因為上次的事情，我還是對琦玉公主有了隔閡。”
“既然有了隔閡，那以後就遠離一點，知道麼？”長公主皺起眉頭，頗為慎重地說道：“她現在好像跟六皇子有了聯絡，而六皇子一向跟蘇曉珂有仇，所以很有可能會對你下手，明白了麼？”
“六皇子？”王曼一愣，隨後有些詫異地問道：“長公主，六皇子據說已經離開京城了嗎？你怎麼會這麼想？長公主……你是不是知道六皇子的下落？”
“本宮並不知道。”長公主搖搖頭否認，隨後才說道：“王曼，你要相信本宮，這個世上或許每個人接近你都有目的，可是本宮不會，以前本宮對你諸多忽略，但是以後肯定會好好對待你，所以你要好好保護自己，至少不要讓本宮擔心，好嗎？”
“長公主！”就在王曼頗為奇怪長公主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綵衣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到王曼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隨後還是立即開口問道：“王姑娘，王齊大人是不是前些時日已經在回京的途中了？”
“我父親？”王曼聽到綵衣的話，當即點點頭，隨後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他先前來信說在路上了，應該快到京城了吧？綵衣……是出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