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錦想去找秦子銘,卻從守宮門的侍衛口中得知,秦子銘早就已經出宮了。她無奈,只好陪著太后皇后以及其他貴妃用完晚膳才回王府。
席間,皇后佯裝無意間與皇上說起這事,皇上雖沒有多說什麼,安知錦卻是真真切切看到他的臉色沉了沉,她不禁在心中長嘆一口氣,今晚秦子銘的行為實在是太過於囂張了,他越是這樣,別人越會趁此機會挑撥他的不是,可惜,秦子銘這人,發起脾氣來也是讓人毫無辦法的。
馬車到了王府門口,安知錦剛下車,準備進去,就看見一輛藍蓋紅緯的馬車在門口停了下來。那馬伕跳下車,開啟車門,便見一個身著深紅色衣衫的小倌扶著一個男人下了車。
安知錦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看到秦子銘身形不穩,腳步踉蹌,一看便知他肯定是又喝酒了,至於那長相清秀的小倌,自是不必多說——除了琴趣閣,哪裡還會有。
看來,秦子銘這是又去琴趣閣喝酒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忽然就湧上了一絲不悅,夜晚氣溫很低,她卻只是靜靜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看著那小倌費力地扶著秦子銘搖搖晃晃地走來,沒有半點要去攙扶的意思。
“哎喲,王爺啊,您這又是怎麼了……不是進宮了嗎?怎麼喝得這般爛醉如泥……”得到了下人的通報,孫管家連忙扯著衣袂從內宅奔出來,前去攙扶他。
“小的奉了我家老闆的命令,將王爺送回府上,如今已經送到,小的就先告辭了。”那小倌見狀,將秦子銘交給了其他幾個上前來幫忙的小廝,鞠了一躬,上馬車走了。
孫管家和其他小廝便扶著秦子銘回府,秦子銘身材本來就高大,雖然看起來偏瘦,但還是不輕的,此時他醉的東倒西歪的,身體就像沒有骨頭一般,根本直不起來,連帶著其他幾人也跟著他一起搖搖晃晃的。
安知錦看著他低垂著的頭,癱軟的像一灘爛泥般的身體,嘴角忍不住浮上了一絲冷笑,秦子銘平日裡不學無術也好,胸無大志也罷,她最討厭的就是看到他這副頹廢墮落,酒鬼般的樣子。
尤其還是在琴趣閣喝成這樣的。
他一天心裡到底是有多惆悵,和她過日子到底是有多委屈,才會隔三差五就跑到蘇白那裡大吐苦水,喝得酩酊大醉呢?
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和孫管家說就把秦子銘扔在這門外,誰都不許管他。
眾人扶著秦子銘好不容易上了臺階,走過安知錦旁邊的時候,秦子銘卻突然停了下來,猛地抬起了頭。
他的髮絲凌亂,臉上是一種說不清的複雜表情,有難過,有憤怒,有痛苦……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此時再也沒有燦爛的光芒,而是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一般,沉如夜色。
“你回來啦……”秦子銘看著她的臉,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張口便是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讓安知錦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見此,秦子銘嘴角的笑意忽然變了變,帶了一種很淡很淡的冷意,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安知錦卻早已撇過了頭,不再看他,對孫管家揮了揮手,“扶王爺回房休息。”
孫管家聽她語氣冷淡,便已知道她心中已經不悅,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低了頭算是跟她告辭,遂扶著秦子銘回棲雲閣。
府外的街道上,人煙稀少,寥落冷清,一輪孤月掛在半空中,給原本就寒冷的夜晚更添了幾分寒意。
安知錦望著這蕭索的夜,在府門口站了很久很久,忽然輕嘆了一聲,轉身進去了。
她沒有多停留,直接回了流雲苑,吩咐紫菱端了兩盆炭火進來——不知為何,她覺得今晚很冷很冷。
皮卡丘見她回來了,一骨碌便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奔到她面前,抱著她的腿親暱的蹭了起來。安知錦看著爬在自己腿上的棕黃色小毛球,眼底忍不住就生出了一絲柔軟的疼惜之意。
她一把抱起皮卡丘,將臉埋在那鬆軟細膩的毛髮間,只覺得整個人似乎都暖了起來。
“小東西,你今天吃飽了嗎?”安知錦摸著它柔軟的毛髮,看著它可愛的臉,神情之間滿是憐愛,很多時候,她都會忘記皮卡丘是隻虎崽的事實,因為這個小傢伙真的很懂事很可愛。
只不過它現在還小,整日不是吃就是睡,她也就整天將它關在流雲苑裡,等它再長大點,恐怕這流雲苑也就關不住它了……
“王妃娘娘真是好興致。”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喑啞的聲音,夾著一縷寒風襲來,讓人忍不住心底一涼。
安知錦抬頭望去,只見池景不知道何時開啟了窗戶,正趴在視窗,雙手托腮,笑著看著她。
一張枯黃而又毫無生氣的臉,配上這個雙手托腮的動作,再加上那笑盈盈的臉,真是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安知錦將皮卡丘放在榻上,走到窗前準備把窗戶關上,“你下次能不能別老是神出鬼沒的?”
總是半夜三更爬別人的牆頭不說,還私自亂開別人的窗戶,偷窺別人,有時候安知錦真的懷疑,池景這個人以前是不是幹採花大盜這一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