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呢?”
“什麼?”何立言看著江語欣撲騰地跑過去,就像只剛剛學會飛翔的蝴蝶。
“綠光,剛才的綠光。”
她迫不及待地扒開身下的灌木,灰黑色的草葉雜枝,什麼葉沒有。
“你是說那個嗎?”
江語欣聽到何立言的聲音,回過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個綠色的光點在她身旁兩米的地方,緩緩地飄動。是螢火蟲,悠悠然,像一盞淡淡的黃綠色的小燈。
她失望地坐在草甸上,斜頭看著它徐徐地遠離。
“真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螢火蟲啊。”何立言發出悠長的讚歎,這種小東西已經在城市裡消失很久了呢。最後一次見到,還是前年回到鄉下在奶奶家屋後的湖邊看到,點點的螢火,照的湖面幽幽詭異的明滅。
看著眼前這隻螢火蟲慢慢消失。
“我也是....很久沒見了。”江語欣對螢火蟲的記憶也在農村,這時候的她也忘記了找手鍊的事情,循著螢火蟲消失的地方摸索過去,她小心地踩在泥土路上,它該會再次閃亮的。
“喂!”
何立言叫住了他。
“是不是想看到更多的?”
江語欣看到他手裡已經握了跟長樹枝,一晃一晃地敲擊著地面。
何立言不再說話,朝四周張望了一圈,然後飛快地朝不遠處湖邊跑去,長枝“咔咔嚓嚓”地掃過黑色的灌木跟蘆葦。然後整個世界突然像是被驚醒了。
似繁星徐徐升起。簇擁中,這綠光,盡融化在一眼汪眸裡。
江語欣的臉臉泛著紅暈,看著它們在自己身邊閃爍著,舞動著,舞動著......漸漸被包繞,聞到了的,是風信子捎來的香味,聽到了的,是百靈離去的迴音,漸漸被迷惑,失意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你停下!好多了!”她激動地叫喊住遠處已經只剩下模糊稜廓的何立言。
“你怎麼知道它們在草裡?”
“都是群居的。”何立言抬手看了看腕錶,夜色中只是漆黑,“再晚點的話會更多。”
“已經很多了!”
似乎黑色的眸子裡都泛著瑩瑩的綠光。
“它們都喜歡在湖邊嗎?”江語欣問。
“可能吧。”
“你說它們都在幹嘛?”
“這個麼...螢火蟲第四月出來活動,五月化蛹,大約要經過半個月的時間變為成蟲,成蟲則在六月間產卵,卵再變成幼蟲。在各個階段,都能發出明暗不同的熒光...”
“就是說我們在一場露天婚禮中囉!”江語欣打斷了他的話。再美的意境都會被他教科書式的分析跟答案破壞了。
她的笑容像是春天開滿整片河谷的白色花樹。
世界唯一的花樹。
螢火蟲慢慢回到灌木叢裡,僅有幾隻迷途的還在半空中孤獨地閃爍著。記錄下短暫的輝煌。
“還要再看嗎?”何立言問。
“不了,不打擾它們了,再說,這麼亮還怎麼找鏈子吶!”
身旁是平靜的湖面,幽幽的深邃,偶有傳來水花迸濺的聲響。
這是那天的土坑。
雖然沒有照明,但江語欣記得那日糟糕的經歷,甚至讓她第一次出現人生的絕望感。
“你覺得會是在下面?”何立言看到她一直朝裡張望。
“嗯。”
“黑乎乎的,肯定沒。”他朝裡看了看,就是個大黑洞。
“我覺得在裡面。”
“不是說會發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