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方家算是地頭蛇的明州地界,身為方家族長兒媳婦的沈青雨,如今夫君又接管了方家票號,一般的人想查她,還不真容易查到,而有本事查她的人,卻又因為她沒有什麼特別的用處,不會去查她。
方從筠以為,她砍頭截尾,隱去了定威大將軍的身份,蔣邃便不知道了。
楊玉覺察出不對勁,“那位方少夫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蔣邃微微搖了搖頭,方少夫人沒有不對勁的,不對勁的是方君,那位方姑娘。很不巧,蔣邃知道一件事——那位方少夫人便是昔日定威大將軍被趕出府並與之恩斷義絕的義女,曾經情同親生的養女的貼身丫鬟。
而方從筠口的表小姐,若他沒有猜錯,應該便是方家票號正兒八經的主人,方大小姐了。
定威將軍府沈家、方家、以及……林家,蔣邃有些出神,名義來說,她和這些人家的確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可嚴格來看,卻又實在扯不太大的關係。
可是,她為什麼對方家和沈家的事那麼清楚?
連他,如果不是因為有當事人自己親口說了,他都不會知道。
而且……
他食指微微彎曲,輕叩桌面,眉間輕輕攏起,眸色加深,深不可測,蔣邃想起了扶紅給他說過的一件事,從蔣五爺賞花宴會醉酒回來後的方從筠,說過一句夢話。
說是一句,其實只有四個字。
報仇。
我要報仇!
報什麼仇?她有什麼仇可以報的?蔣邃的叩著的手指突然停頓下來,他抬起眼簾看向張管事,“方姑娘與林家的事查出來了嗎?”
籍籍無名,藏在深閨無人識的方君,從赴了方從雲與林子濯的喜宴回來後,一切便開始不同,發生了巨大的轉變。稍微和縣城方家人走得近點兒的人都知道,這句話,更是縣城方家人的口頭禪。
張管事露出一個笑容,不深,卻是一副運籌帷幄,瞭然於胸,皆在掌握之的笑容,“方姑娘在林府落水的事情查出來了。”
蔣邃目光沉沉的看著他,楊玉也收起了戲謔的笑容。
……
到了日落西山之時,她們終於盼到了阿的歸來。
阿臉滿是疲憊,一副心力交瘁、累到不行的模樣,扶紅和舉翠她們悄悄打量著他的神色,可完全看不出來什麼,心裡急得像被貓抓了癢癢,焦躁得不行。
方從筠順手遞了一杯水給他,旁敲側擊的問道:“今天和這三家談得怎麼樣,有什麼體會嗎?”她嘴說得無所謂,可對著阿,還是不敢貿貿然直接發問,阿目前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尤其的脆弱,一不小心碎了。
阿特別大爺的接過水“咕嚕咕嚕”灌下肚,看來是口渴得緊,擺了擺手,一臉倦容,吐出一個“累”字。
扶紅急得直跺腳,那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啊?她只想一把拽著阿的衣領將他提起來發問。
新進府的馬嬸將飯菜又熱了一遍,飯菜是早做好了的,可是阿沒回來,方從筠她們也沒胃口吃飯,執意要等他回來了一起吃,苡藍幫忙將飯菜都端了桌後,去找她們叫用晚膳。
苡藍過去時,幾個人正圍著阿團團轉,又是鬧又是笑,明怪暗嗔,一看知道是感情好。
方宅人口簡單,方從筠她們也沒有瞞著幾個新進府的下人她們之間的關係的打算,用不了幾天苡藍她們便大概摸清了方從筠與阿、扶紅和舉翠、以及對面蔣宅裡那三個總是理直氣壯的過來蹭飯的男人之間的關係。
苡藍懷揣著羨慕的走近她們,“姑娘,扶紅姐姐、舉翠姐姐,吃飯了。”同時丫鬟,不論是扶紅、舉翠她先來,還是她們倆與方從筠之間的關係,被叫一聲姐姐都是受得起的。
苡藍常在後院,她來的時候又正好是阿開始被方從筠鍛鍊,經常往外跑的時候,故而很少見面,不是很熟,低著頭客客氣氣的再請了他一遍。
“好了好了,先吃飯。”方從筠道,然後惡狠狠的瞪了阿一眼,“飯桌再收拾你。出去半天的功夫,你膽子大了不少啊,都敢戲弄我們了!”
扶紅連聲附和:“是是,太過分了,虧得我們還替你那麼擔心。”
舉翠不說話,卻也是一臉憤憤不平之色。
阿傻笑著摸了摸後腦勺,悉數收下姑娘們的憤怒,“我悉聽尊便,你們要怎麼罰我都行,我都接受。”
很少說話的舉翠這次竟然搶了個先:“那先自罰酒三杯。”
不止方從筠和阿,連扶紅都忍不住去看了眼舉翠,確認她真的是在一本正經的說著促狹話。阿打了一個哆嗦,顯然那一日的醉酒他印象深刻。
“對對對……”方從筠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苡藍,你拿幾塊碎銀子叫阿特出去打幾斤白酒回來。”阿特是阿給他的隨從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