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臉上的嬉鬧悄然消失,渾身緊繃,連心臟的跳動都變得小心謹慎。
夏君柯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鏡頭中的秦姜淮。
那張精緻漂亮的臉充斥著義憤填膺的情緒,本就凌厲的雙眼此刻更加讓人不敢直視。
不過並不是威懾,而是痛心、嚴厲和憤怒。
隱隱有些悲慼。
為傳統文化被如此不珍惜地對待而感到悲慼。
夏君柯不由得想起那段時間自己學戲每天都會發生的情況——鄰居過來問傅老先生,是不是你們在唱戲,每次傅老先生都會擺擺手否定。
可當鄰居走了,傅老先生總是習慣性地長長嘆氣。
情緒複雜到夏君柯有些看不懂他。
明明想讓戲曲傳播出去,卻又不願讓旁人知道他會唱戲,各種緣由,夏君柯想不明白。
但現在,聽了秦姜淮的話,他好像能明白一點了。
秦姜淮是寧可初衷不善,也想讓戲曲傳播下去;
傅老先生是寧可爛在肚子裡,也不把他深愛的戲曲教給一群心不誠的人,可又經常後悔,陷入複雜的情緒中徘徊不定。
這條路不好走,才讓傅老先生躊躇。
錄製大廳的氣氛十分凝重,導演不得不主動走出來調節氣氛,不停朝許文萱使眼色,讓她勸一勸秦姜淮。
但她才不會勸。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在這種傳播範圍極廣的節目還不糾正這種虛偽的思想,難道聽之任之?給青年一派傳輸腐臭思想?
好的節目得承擔應有的社會責任。
於是許文萱給了導演一個白眼。
導演氣得直拍大腿。
怎麼沈總這回請的導師一個比一個難伺候啊?
譚圳在尷尬的氛圍下被拉下去,等會再公佈最終評級。
許文萱也拿起了話筒,不像秦姜淮那般憤怒,她的語氣很平靜,“我能理解秦老師的觀念,在現在這種社會背景下,傳統文化陷入了一種尷尬的處境,有時候不得不接受那幫初心不純的人。
但也不是說允許有人來髒了我們的文化,作為優秀青年,我們理應把傳揚傳統文化視為己任,你們才是未來國家的頂樑柱啊,如果連你們都接受不了,還能將未來交給誰呢?”
站在高處的練習生們漸漸紅了眼睛。
誰不喜歡看到自己的文化在更廣大的平臺和世界展現?誰不想擁有文化自信?
只是他們很少認真想過罷了。
“請各位導師和練習生稍作休息,十五分鐘之後繼續錄製。”
廣播再次響起冰冷機械的話,短暫的讓緊張地氣氛稍微緩解。
練習生們沒有離開座位,卻也大多陷入沉思,導師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從此刻開始,他們會思考他們鮮少思考的東西。
與此同時,候場室也突然響起清脆高昂的聲音。
“咦——呀~”
坐在一旁的趙子西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驚恐的眼神落在夏君柯身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幹嘛?裝什麼瘋賣什麼傻呢?吃錯藥了?”
“我在開嗓。”夏君柯十分認真地看了趙子西一眼,又側過身去繼續開嗓。
其他素人也用著探究的眼神打量夏君柯。
“你會唱戲?!”趙子西一臉懷疑,“你可別跟譚圳一樣啊,他剛剛才把秦總給惹毛,你要是再撞上去,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