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詫異,有好奇,也有不解。
聽這騎牛的語氣,難不成牧童最後一劍精彩的劍符出自他手?可問題在於,與楚門客交手之前,他曾親口承認自己非杏花村之主!
如今又作何解釋?
便在所有目光下,將酒壺系在腰間,時節雨自牛背上站起,背對著城頭上的牧童,看著楚門客說道:“那賣劍的,你這十一柄劍,本少爺收了。”
楚門客默不作聲。
不知為何,這名為時節雨的騎牛少爺突然給他一種極為可怕的感覺。
莫非是那雙眼睛?
揚州城裡,他們彼此照面三次,每一次的時節雨都是醉意醺醺雙目渾濁,那眼睛從未像此時清澈認真過。
楚門客看著時節雨說道:“我的劍不賣。”
時節雨大笑:“那就埋葬在這兒吧。”
笑聲迴盪。
時節雨伸手一招,杏花村飛入手中。身法靈巧之極的他騰躍而起,手中劍看似簡單地憑空劃了幾道,一枚字印劍符便隨著長劍遙指飛向楚門客。
被對方以劍畫符速度之快而大為震驚的楚門客連忙出劍,第八桃花劍。
當桃花劍一劍刺破那枚字印劍符時,酒意正濃劍走龍蛇的時節雨已經寫出第二個字。
於是楚門客連出兩劍,第九飛雪與第十小阿俏。
時節雨速度更快,吟唱著二十四節氣歌謠,以虛空為紙,以劍氣為墨,杏花村在他手中龍飛鳳舞,一枚又一枚字印劍符書寫而成。
如同二十四節氣歌謠裡的字眼被盡數賦予了生命,殘紅的天空裡,一個個字眼,一枚枚劍符,瘋狂地將楚門客淹沒。
初入江湖的西楚劍皇后裔,楚門客對這種以字畫符的劍法聞所未聞。加上時節雨出手極快,所暴露的實力已然在那牧童之上,所以他唯有被動防守。
面色凝重地看著經文般的劍符撲面而至,他毫不吝惜祭出馬背上最後一柄劍。
第十一劍名為十乘。
十乘不是一柄劍,而是一柄劍鞘。
那劍鞘迎著第一枚字印劍符飛射而去時,馬背上其餘十劍緊跟著紛紛離鞘。斜陽,山海,游龍引鳳……十劍首尾相連,連作一道筆直的線先後歸入十乘劍鞘之中。
十劍歸鞘後的十乘勢如破竹,猶如太陽光束照射在層層樹葉之上,一枚,兩枚……五枚,十枚……在所有人屏息凝神下,十乘將迎面而來的所有字印劍符接連洞穿。
洞穿後的劍符剎那崩碎,化作無數碎芒漫天流射,好不勝觀!
……
時節雨站在城頭上,將身置於漫天流火劍芒之中,他看著穿破所有劍符直逼而來的那柄十乘,臉上流露出一絲冷漠。
在百花爭豔的春秋劍道里,西楚劍,還是繼續絕跡江湖吧!
他想著。
他揚起手中杏花村。
漫天流射的劍芒竟瘋狂地向那劍身匯聚。
於是杏花村暴漲至足足十丈。
城頭上,時節雨揮劍斬落。
恐怖的劍芒從夕陽之上掃過,天地有一剎那的刺眼光芒遮蓋了夕陽紅。城頭下所有人遮擋著眼睛,然後便聽到悅耳的劍斷之聲。
十乘劍斷!
斷裂的劍尖凌空翻滾了數百個跟頭,最後徑直刺入城外楊柳樹下的棋盤之中。
蓬亂的髮間插著楊柳枝,正苦思落子的黃梅老頭受到驚嚇,之後蹙了蹙眉,轉身望了一眼城頭,怒喊道:“誰動了我的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