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官感慨說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那還是一位傾城傾國的美人!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八千尺劍壁之上,那女子香消玉殞後,這句話一直在江湖流傳了數十年。”
“她叫什麼名字?”
“花鏡辭。”
蘇寒山沉默。
如果真是為了那名為花鏡辭的女子,或許他能夠明白劍斷戰敗後,黃梅前輩隱居青草池塘避世近甲子的心境。曾經擁有一切,一朝失去所有。或許最致命的打擊不是從天堂跌至地獄的落差,只是因為一個人。
人間留不住那個人,自然也沒有資格留住他的劍。
想到此處,蘇寒山前往八千尺劍壁的心情愈發濃烈。無論還劍湖是否現世,待咸陽古道事了,
他定要登劍山一觀。
……
走了幾日山途。
臨近傍晚,下了一場初春雨。
荒野山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車隊尋不到避雨處,只好加快行程。緊趕慢趕,在夜晚戌時終於抵達風波阜郊外。
蘇寒山並未入城,只是與車隊在郊外尋了家客棧歇腳。
竹杖芒鞋的任平生默默跟在眾人身後,將馬兒韁繩遞於客棧小二。那小二笑迎貴客,不經意瞧了任平生一眼,隨即驚訝說道:“你不是……”
蘇寒山等人聞聲回頭。
掌櫃的見自家小二沒有半點兒眼力見,心想瞧這些貴客穿著打扮,男俊女俏,一個個佩刀帶劍,哪裡是招惹得起的角色?
暗罵了句缺心眼,掌櫃朝那小二呵斥道:“是什麼?還不趕緊將諸位客官的馬兒拴好?再出簍子,當心這個月工錢!”
那冒失的小二畏懼的看了蘇寒山等人一眼,嚥了口唾沫,連忙點頭稱是。臨走時,還不忘瞥了瞥任平生。
然而當事人由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任平生彷彿行屍走肉,呆然從蘇寒山等人身旁走過,率先進了客棧。
留下眾人滿臉莫名。
“真是怪人!”黃裳兒忍不住柳眉微蹙。
沿途數日路程,任平生沒有說過一句話,像是聾啞人。也難免黃裳兒費解,就連蘇寒山都開始覺得不太正常。
於是他習慣性地看著時節雨。心想你們即使不相熟,至少也曾做過獄友,應該瞭解些事情吧?
時節雨揉了揉牧童腦袋,對蘇寒山明顯視若不見:“童兒,吃不吃糖葫蘆?”
“吃。”
“小二,去買兩串糖葫蘆。”
……
懷抱名刀長安月的黑裙姑娘,樓拜月隨後與蘇寒山擦肩而過,搖頭嘆息:“像你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居然也有興致過問浮萍無依江湖客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