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飄雪的寒夜更加安靜。
聽著外面呼嘯的風雪聲,默默想著明早的梅林不知又會凋零多少花瓣的蘇寒山無心入睡。
好吧。
他承認自己的心思不在風雪上,也不在風雪壓枝的梅林上。
他的心思根本就沒飄出這個房間。
他在想著白日裡鳳棲梧提到的女子,醉仙樓相字房掛著的那個名字,想著父皇提及未婚妻,想著屏風後的紅佛衣。
不是他容易胡思亂想。因為無論是誰與他有相同的境遇,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的。
……
熄燈後的房間沒有光線,自然也看不到屏風後的人影。可蘇寒山仍然知道,她與自己一樣,也沒有真的入睡。
這種彼此心照不宣的安靜大約維持了半個時辰。
屏風後床榻上的紅佛衣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像是夢話:“受傷了嗎?”
蘇寒山起初以為自己幻聽,可緊接著房間又恢復安靜,安靜地只能聽到風雪壓梅聲。
於是他確認那不是夢。
想著紅佛衣該是知道聖殿前鳳棲梧對自己出手的事情,才會有此一問。
蘇寒山輕聲說道:“沒。他應該並不是真的想殺我。”
床榻上的紅佛衣流眸盯著虛無的黑夜,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沒有再開口。
蘇寒山也不再說話。
大雪天的夜,像是有風雪透過窗隙飄入房間,兩人各自裹緊了棉被,側著身子,看著屏風的兩面。
……
蘇寒山依舊不知紅佛衣姑娘何時醒來。對方似是幽魂一樣,總能在他睡的正深時,無聲無息又不驚動任何人離去。
對此,他也已有些習慣。
收拾完地鋪,重新疊好被褥後,蘇寒山照舊去整理清香殘留的床鋪。像是下意識期盼今夜,她仍然會來一樣。
開啟房門,一片銀白的天地映入眼簾。
白雪甚至有些刺眼。
蘇寒山看著梅林枝頭上壓著的雪,看著鳥兒落在屋簷飛瓦,不經意蹬落一片雪堆,心情沒來由的好。
雪天總能讓人愉悅,這似乎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
難得天公作美,原定在今日拜訪四哥的蘇寒山便取消了行程,沒有出門。用過早飯後,黃梅老頭與李天下,所有人都躲在房間裡睡那回籠覺。
蘇寒山則將自己關在書房,從葫蘆裡取出老師贈與的千字元,在侍女知書的侍候下,嘗試著揮筆畫符起來。
對於初次接觸道符的門外漢蘇寒山來說,不得不承認還真是小看了寫字與畫符的區別。千字元第一枚符文,他足足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勉強將其形態臨摹。
而且是四不像的那種臨摹。
蘇寒山站在書案前仔細端詳,將自己的作品與千字元第一枚符文經過一番認真比對之後,果斷將那鬼畫符揉成一團,丟入紙簍。
而後提筆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