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發自肺腑的敬佩。
他連忙將楚門客攙扶:“快請起。”
楚門客喉結微動,欲言又止地模樣看的蘇寒山心有不忍,便問道:“楚大哥有事,不妨直言。”
一時間,翻身上馬的李天下與掀簾望向窗外的黃裳兒都投來好奇目光。
前方開路的顧長亭等人也紛紛側目。
黃梅老頭似是瞧出楚門客心中所想,便直接點破說道:“有老夫陪行,這一路其實也用不著西楚劍。你倒不如放他離去,未嘗不是一件成人之美的事。”
揚州城頭與時節雨一戰,斷了家族流傳的十一柄劍。無劍在手的楚門客自覺形同廢人,眼眸流露自責與悲傷之色。
楚門客終於開口乞聲道:“請您恩准。”
蘇寒山沉默些許。
君子不強人所難,他雖是半個和尚算不得君子,卻也不會逼迫別人做違心之事:“你若下定了決心,我也不好強留。只是你孤身一人,江湖浩大,該往何處容身?”
楚門客如實相告:“我想回故里,看一看八千尺劍壁。”
黃梅老頭接道:“是個好去處。以你劍道天資,不見得達不到西楚劍皇昔年的高度。說不準這一走,數年後的江湖就會出現一位甲子年裡最年輕的劍仙。”
黃梅老頭倒也不是吹噓。
因為蘇寒山也有這種感覺:“楚大哥也不必擔憂。今日是蘇寒山應允,父皇那裡,待回到天都我自會稟明,斷然不會怪罪幽獄裡楚大哥同族。”
楚門客不善言語,卻將這份恩情記在了心裡。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環視所有人一眼,而後抱拳。
……
“他入江湖才多久?”馬車駛在郊外小道,車廂裡想起牽馬掛劍年輕人的太子爺忍不住打破安靜。
“一天吧。”微微發呆的蘇寒山接道。
“可惜。”李天下搖搖頭。
“江湖沒什麼好的。”馬車裡左手與右手對弈的黃梅老頭用閱盡滄桑的語氣企圖點醒痴戀江湖的少年人。
“也就酒還行。”黃裳兒捏著一錠紋銀張開櫻桃小嘴,貝齒咬了咬,疼痛地揉著側臉頰,靈眸流露一抹暗淡似是嘆息,想起不知在哪兒聽過這句話,老氣橫秋接著道。
忽然想起些什麼的黃梅老頭穆然抬首,瞧著黃裳兒:“小丫頭,老夫是不是在數十年前見過你?”
黃裳兒心中微驚。
連忙藏起五十兩紋銀,朝著蘇寒山的位置挪了挪屁股:“您輸錢輸糊塗了,數十年前我還沒出生呢。”
黃梅老頭拍了拍腦袋。
想來真是糊塗了!
……
楚門客告別眾人後又折回揚州城。
夜深人靜。
他站在城頭下,望著那柄斷作兩截深深插入城牆的十乘劍,而後牽馬離去。
他沒有將那把劍帶走,因為那是他曾路過江湖的痕跡。
朝入暮辭!
他知道,自己或許是甲子年裡江湖停留時間最短的那個人,聽起來有些嘲諷,但他卻不會就此甘心。
這座江湖,他只是暫別而已。
他會回來的,帶著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