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自己過於急躁了,到底高估了沐隱孃的能力。
與非門中的守琴閣主曾說過,縱琴閣的實力有所退化,與此任閣主的不作為有極大的關聯。
也就是含沙射影的在告訴央帝,沐隱孃的能力並沒有央帝想象中那樣高深莫測。
但是蒼築關失守的訊息一傳來,他以為眾大臣會接二連三提出補救方法,武將們會迫不及待衝鋒陷陣,建立功勳。
然而大傢伙聚在一起首先討論的,居然是關於怎樣處置自己的胞弟,築南王。
央帝這時才恍然想起來,自己曾經下過皇令,蒼築關破的一日,就是他築南王全府陪葬的一時。
在朝廷派去的援軍將築南王押會皇城之前,他就已經聽說了,整個築南王府,在鬼部軍入城的同一天,就被放了一把野火,燒了。
見到自己兄弟的一刻,央帝不得不承認自己依然懷揣著一股隱隱的嫉妒之心。
他有心愛的女子,他雖然只有一個兒子,卻是個果敢的傢伙,他一人在外,遠駐邊關,逍遙快活,所以髮絲一點都沒有蒼白,看起來依然年輕活力,沒有衰老的徵兆。
反觀自己,倒是垂暮了許多。
但是那個時候他依然認定了,築南王一脈,也就是謖壬冉及其子嗣,這回是要死絕了。
築南王是怎麼病逝的,央帝並不想回憶起來,太過殘酷了。
哪怕站在帝王的九五之尊王座上,他依然覺得人性中的殘忍和陰暗,簡直不堪入目。
他唯一擔心的只有司幻蓮,對築南王動過手的每一個人,心裡恐懼著的都是那個司小爺。
所謂斬草除根,素乃人之常情,否則就是自掘墳墓。
然而司幻蓮走了,他自己走了,退出了風暴的中心。
不得不承認他是那麼聰明的,他藉著羽翎部落試圖與北央結交聯姻的機會,遠遠的逃離了皇宮,逃離的皇城,逃出了北央。
這樣就算朝廷裡的朝臣,再一心一意要看著他死,也沒有機會了。
天高水遠,鞭長莫及。
他以為這孩子會在羽翎部落中做一個快了的駙馬,就像他的父親一樣,偏安一隅,與世無爭。
但似乎,他又錯了。
他甚至有點憎恨起築南王父子來,他在這對父子身上,永遠都會押錯了寶。
他認為做父親的會反,至少為了家族,為了妻兒。
然而沒有。
他認為做兒子的會軟弱,因為自小見慣了宮廷的爾無我詐風生水起。
依然沒有。
這對父子簡直就是宿劫!
與非門徹底癱瘓之前,他收到的最後一條情報是,司小爺在羽翎部落養兵囤馬,豢養鐵騎軍,似乎是在籌備與鬼面部落一決雌雄的武力。
他簡直大驚失色,這是個什麼樣的少年啊?
已經被打壓到如此地步,在蒼城的時候就聽說了他豢養了一批蓮生鬼破鐵騎軍,專門用來對付西荒兵強馬壯的遊牧兵。
後來每一個人都對他說,這個司小爺是個禍害,連圭羊公都說,武將不同於文臣,他們不僅僅講忠君愛國,他們更願意追隨一個雷厲風行的將領。
一旦司幻蓮在他們的心中根深蒂固的紮下了影子,他們這輩子就只會為司小爺而戰,而不是為北央,為央帝而戰了。
所以央帝怕了。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