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南王無法全力禦敵,完全情有可原,何況在蒼城之中,築南王呼聲如此之高。
然而朝廷收押父親,卻無一人平反!
至始至終,為父親說了一句公道話的,只有百里明月。
那些規勸央帝勿殺築南王的老臣,真正在乎的也只有央帝的名節。
身為北央朝獨一無人的帝王,怎可出爾反爾呢!
那是鮮活的人命。
北央的每一朝央帝,賜死的都是與自己同父所出的皇子,是手足,是兄弟。
卻被認為是理所應當。
所以當今央帝力排眾議,留下同胞手足的舉動,反而成了異類,反而人人都緊盯著築南王的一舉一動,隨時都覺得他可能要叛亂了。
滑天下之大稽!
父親從來沒有過那麼一絲一毫的,叛反之心。
若說要有,那也是他,築南王府的司小爺,深居高宮厚牆之中時,暗藏逆反之心。
“我不恨央帝,我不恨朝臣,我更恨不得頤養後宮之中卻依然要為了護我,步步經營的皇太后……可是,我恨北央,恨北央的祖訓,恨北央百餘年來的冷漠專制!”
“我不是要謀反,不是要叛亂,我是要撥亂反正。”
大抵,每一個謀逆之人的內心深處,都以為自己是正確的,是正義的,是天賜神機的。
但是這一刻,英花蟬信了。
她信了面前的男人,信了她的男人,他是正確的,正義的,是擁有天賜神機的。
他有著絕對撥亂反正的動機,有著他的因由,他的淵源。
他看出她眼底裡的認可,她的誠服,她的歸屬。
終究,羽翎還是他的了,因為這位羽翎長郡主,是他的了。
“嬋兒。我並不需要用羽翎去對抗鬼面黑煞部落,我只需要羽翎足夠的強,它強大一如鬼面部落,到那個時候,強者自會歸順,與我部合盟。”
“你和酋長也不必再擔心被鬼部或者任何十三部落吞併,因為足夠強盛。那時,羽翎部就可以如鬼部一樣,率軍統一……”進駐北央。
他要的,至始至終只有北央。
英花蟬心緒動盪,震懾不已。
他向她描述的畫面那麼的宏達,那麼的寬闊,那麼的深不見底,她幾乎溺在他的話語中,久久不可自拔。
一個擅於言辭的男人呵,你比豺狼更兇猛,比毒藥更陰損。
英花蟬的眼眸中充滿了霧氣,隱隱卓卓,這一刻她的眼中,司小爺熠熠生輝,亮如明晝,眥眼奪目。
“你可願意,助我?”
他幾方踱步,恰到好處停泊在她輪椅跟前,一手負於身後,一手仰面向她探出,誠心竭力邀請之勢。
她看著那隻手,指節白皙有力,修長分明,他是一個該翻天覆地的男人,卻生不逢時,誤入門庭。
本不是他的錯,卻無端的承受了所有的傷害,所有的拋棄。
他只是,該拿回屬於他的一切。
她緩緩伸手,覆於他的掌心。
司幻蓮心中一定,指尖迅速收攏,握住了她的手指,兩人肌膚相觸,一樣的溫熱,一樣的有力,一樣的堅定。
他輕輕用力一抬,幾乎將她整個人拽了起來。
英花蟬嗓子眼裡輕呼一聲!多少年了,多少年來她再也沒有嘗試站起身來。
年幼的時候仍不死心,一次次的從輪椅上起身,一次次的摔倒,經常磕的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