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羽翎部落也被說成是歪門邪道的部落,走的不是尋常的路線,因為羸弱,因為在這弱肉強食的西荒地域中無法生存。
否則,誰願意剖開自己的陰暗面,曝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羽翎強大起來了,是因為英策熊,因為英無名。
因此兩人之間惺惺相惜,互相扶持、維繫,哪怕彼此之間偶爾戳中了對方軟肋,也不過一笑泯恩仇。
羽翎的強大來之不易,還經歷不起絲毫的內訌、詆譭、背叛。
這一點沒有人比身為酋長的英策熊更清楚的了。
而如今的白芍部落不過是過去羽翎部落的影子罷了。可惜他們中沒有一個日夜不息強大部落的酋長,也沒有一個痴迷古籍,在群書中找出路的天師。
他們只有走自己的路,才知道日後能不能走下去。
北央的強大在英無名看來並非毫無理由的,他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他們也經歷朝朝代代的載沉載浮,才有了今日的高牆壁壘。
不可攻破。
英無名走出酋長大帳,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西方,暮陽東起西落,西荒是太陽落山的方向。
然而西荒的人卻是面向著太陽的,在拼命的奔跑。
“阿蓮謝過不知天師。”
英無名不由得微微斂目,司小爺站在夕陽下,背光而立,身影挺拔而硬朗,他看起來沒有西荒男子的虎背熊腰,可是精瘦、有力、迅捷。
如果把西荒武士比作是熊,那他就是豹子,看似慵懶而頹靡的背後,是一擊必中的使命。
他,生而為獵者。
“小爺不必客氣。小爺訓養重騎軍的心是好的,然而西荒雖不如北央浩瀚如煙,卻也有著自身的法則。任何人、事、物一旦違背了賴以生存的法則,哪怕再強大也是無立身之地的。”
司幻蓮恭謹的頷首負立,“阿蓮謹遵天師教誨,以後不會再盲然而動了!”
英無名暗自嘆息。
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己和酋長都不瞎,都能一眼就認出這個人才。
可惜啊,他骨子裡的桀驁,註定了他永遠無法沉寂於人下。
哪怕形勢所迫,他亦有翻雲覆雨的一天。
只能默默的暗許著,但願他雷霆萬鈞之日,不當與羽翎為敵。
英策熊說,瞧他那樣子,心也是不在區區一個羽翎部落的。英策熊能夠看出來的,英無名自然不會看不出。
但是他不願意說破,他跟英策熊不同,他不是酋長,不需要為部落裡的大事做出果斷的抉擇,所以他可以帶著縹緲的希望。
希望他唯一的女弟子,他最欣賞佩服的弟子,沒有看錯。
這個年輕人,能夠幫助到羽翎,能夠帶領著羽翎,走出西荒。
鬼面黑煞有了鬼擇彌荼,而羽翎也正需要這樣一個人。
“小爺。”
司幻蓮正待躬身而退,英無名卻叫了他一聲。
兩人站定,目光交錯,彼此在對方眼神中看到了悵然和迷茫。
司幻蓮找不到路的前方,英無名又何嘗不是?
“若是軍餉物資不足,也不必非得找酋長開口。你讓嬋兒與我說一聲也行,我那兒不必為整個羽翎軍部所享。”
司幻蓮深深的一躬,沒有再說話。
英無名看著他退去。司小爺是一個何其敏銳、睿智之人,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要的,自己都可以給他,只要他待嬋兒好就行。
無論他的心思在哪裡,無論他以後的志要立在哪裡。
他終究要記住,他是羽翎部落的駙馬,他是羽翎長郡主英花蟬的夫君,夫妻一體方能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