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體現皇室的尊嚴,皇子犯罪通常不需要與官民一樣經過刑部審訊,而是秘密的交由宗親掌管的宗人府審理。雖然從表面上來看,奕緯被押進這裡,似是保全了顏面,但實際上,他在皇族中的威信卻已一夕盡喪。
暗室的門被重重地推開,原本還有些昏沉的奕緯,在看到面色鐵青的皇帝后,登時嚇得一激靈,他慌忙雙膝下跪道:“兒臣見過皇阿瑪,皇阿瑪萬安。”
皇帝低眉垂首,淡淡道:“思故貝勒昏頭了,你的阿瑪是惇親王,不是朕。”
奕緯道:“這麼多年,皇阿瑪還沒有原諒兒臣嗎?也是,我刺殺皇貴妃,縱是您不和我計較過去,也會因現在的過錯而失望。”
皇帝微眯著雙眼:“你錯了,朕現在對你已不是失望,而是厭惡!奕緯,朕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這段時間做過的不恥之事,並向朕和祖宗靈位磕頭認罪!”
奕緯清白了臉色:“除了行刺皇貴妃以外,兒臣並沒有做過其他錯事啊。”
皇帝陰冷一笑,目露兇光:“是嗎?來人,把他給朕綁起來!”
“是!”
幾個卒子端來個椅子,粗暴地將奕緯綁坐在上頭,奕緯倉惶失色道:“放開我!放開我!皇阿瑪,你要做什麼?”
皇帝憤怒地瞥了他一眼後,對身旁的定郡王道:“自然是要逼你說實話!載銓,你是宗令,就由你來對他施以鞭刑拷問吧。”
雖然載銓大奕緯十四歲,但是在輩分上卻差了奕緯一輩,平日見了他都是以皇叔相稱的,此刻皇帝突然要自己放下禮法,直接上手鞭打皇叔,載銓還真有點下不去手:“皇上,貝勒爺身嬌體貴,且又是天家貴胄,對他上刑怕是不太好吧?微臣懇請您三思。”
皇帝叱責道:“混賬東西!皇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何況他一區區貝勒乎?速速上刑,否則朕連你一塊打!”
載銓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是。”
奕緯看到明晃晃的鞭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慌張地問道:“皇阿瑪,平常也不見你對皇貴妃有多麼待見,為何這次兒臣傷了她,你卻這麼在乎?”
皇帝對他的話顯然絲毫不在意:“給朕打!”
載銓咬了咬唇,閉上眼就將那馬鞭如梨花帶雨似的揮落到奕緯身上,從未受過折磨的奕緯,如何能受這等苦痛,當即齜牙咧嘴地哀哀喚道:“啊!啊!啊!啊……”
約莫抽了十幾下後,皇帝示意載銓停下手裡的鞭子:“奕緯,你現在可願招供了?”
奕緯面目猙獰,額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皇阿瑪,兒子真沒犯別的過錯啊,您就是叫人這樣打死我,我也編不出話來啊!”
皇帝氣得臉色發黑,他惱火地罵道:“還敢嘴犟!繼續打,打到這個逆子吐出實情為止。”
暴雨冷雹似的鞭子再次降落到身上,奕緯緊咬牙關,讓身體努力適應著鞭笞的力度:“皇阿瑪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額孃的屍骨尚且未寒,您就這麼對我,您不怕遭報應嗎!”
被挑釁的皇帝像個發了狂的瘋子似的,歇斯底里地吼道:“放肆!給朕用力抽這個逆子!照死裡抽!”
面對皇帝的暴怒,奕緯不僅沒有顯露出畏懼,反而還不知死活地狂笑起來:“哈哈哈哈,額娘,咱們母子可真是苦命啊!當孃的不受丈夫待見,被關在冷宮裡二十年,做兒子的被父親送給叔伯當孝子,眼下還要被毒打!哈哈哈,咱們這輩子活的可真是諷刺啊!”
皇帝頰上的肌肉被氣的瑟瑟發抖,眼睛彷彿隨時都會噴出火信子,他一把從載銓的手裡奪過鞭子:“你是沒吃飽飯嗎,一點力都使不出來!滾開,朕要親自教訓這個逆子!”
皇帝打的每一鞭都是極其狠辣的,響聲及地之處,全是皮裂血沁的痕跡,數十鞭下去,奕緯的身上幾乎沒多少好皮。打累的皇帝先將鞭子重重地扔在地上,接著用著一股像看前世仇家的眼神,盯向兩唇發白,面色如灰的奕緯:“悖逆不道的畜生!搶朕的女人還敢埋怨朕?哼,你就該被活活打死!”
奄奄一息的奕緯抬起他那面如雨下的面龐道:“皇阿瑪,原來……原來你要我招的是我與彤貴妃的事?”
皇帝厭惡地啐了口道:“是的,就是你這個畜生與庶母私混的事!”
奕緯圓睜著他那纏滿血絲的眼:“您是怎麼知道這樁秘密的,是彤貴妃告訴你的?呵,這賤人怎麼能把這本該帶進棺材裡的事說出來!”
皇帝嗤之以鼻道:“不是她說的,是她宮裡的太監周烏招供的,另外朕還知道皇七女和皇八女是你倆生出來的野種!”
提到兩個公主,奕緯的神色立時變得很擔憂:“七公主和八公主?皇阿瑪,您把她們怎麼樣了?您沒對她們下毒手吧?”
皇帝的聲音很是冷冽,冷冽的似冬日窗花那般刺骨:“哼,這種違揹人倫的產物,你覺得朕會讓她們活著?死了,估計此刻敬事房的人已經給她們丟出宮了!”
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促使著奕緯像頭失去理智的猛獸似的,在椅子上奮力地嘶吼:“你怎麼能那麼做!怎麼說她們也是我的骨肉,你的皇孫!你怎麼能忍心把她們給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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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仰天苦笑:“哈哈哈哈,你竟然管你與彤貴妃苟合出來的孩子,說成是朕的孫女?可笑,真是可笑!奕緯我告訴你,你殺害妻子,刺殺皇貴妃之類的事,朕都可以原諒!但朕唯獨不能原諒你與我的女人耳鬢廝磨,因為你這是在踐踏朕的尊嚴!”
奕緯哭泣著駁斥道:“那都你逼的!你禁足我額娘,讓我與她終年不見,你廢我爵位,讓我在人前抬不起頭!所以我恨你,我想報復你!報復你被親生兒子戴上綠帽子!”
皇帝先是驚懼地渾身一噤,之後用著既窘迫又凌冽的語氣道:“種瓜得豆,種豆得豆,你們母子混成那副田景,那是你們咎由自取,你怎麼能把這些惡果怪罪到朕身上?簡直就是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