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掀開了紅蓋頭,頓時,那種悶的透不過氣得感覺沒有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對眼前緩緩而來那人的恐懼。而我的恐懼,和他的輕佻的淡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果這一場豪賭我輸了,我會嫁給杜顏楓,我會和他共度餘生,我會和他生兒育女。雖然一輩子沒有什麼波瀾,但也一定會平平安安,快樂什麼的,找一找也總會來的。
但是,這個前提,是他不會來。
可他,還是來了。一身紅衣,隻身一人,臉上沒有任何遮蓋的東西,蒙面,面具。
他舉著劍緩緩走到我們身邊,右手裡低低地拿著一罈酒,他行到之處便是尖叫聲,因為他手中的劍,因為他肅殺的眼神。
那一瞬間,我有些恍惚。如若不是他的眼神,如若不是他手裡那把明晃晃的劍,我會欣喜的以為,是這一場豪賭我贏了,我把他給氣來了。
可我還未恍惚多久,夢就很快清醒。因為蘇犰生終究是蘇犰生,蘇犰安終究是蘇犰安。容貌再相似,他們終究都不是彼此。
在宮中隨性的侍衛將裡頭團團圍住的時候,在眾人的尖叫聲中,杜顏楓握住了我的手,冷笑一聲,“他終究還是來了。”
我皺眉,“所以,你真的毫無準備。”
他淡淡道,“我說對,對那個小毛孩,我沒什麼好害怕的。他若是敢,大可將你帶走。”
我深吸兩口氣,再不說什麼。
他緩緩地,一步步的走來。他轉而望向我,眼神慢慢從肅殺轉為溫柔。最後的幾步路,他把眼神都放在了我的身上,等走到了杜顏楓的面前,與他兩兩相對時,一切又都恢復了原樣。
這時,杜顏秋從位置上站起,他看著並不驚慌,但氣得不輕。他對著蘇犰生厲聲道:“你我兩國近年來已經重修舊好,可您......在這個時候大駕朕弟的大婚又是不備禮而來,又舞刀弄劍的,難道......這就是金絲國的禮數麼?”
兩年多的時間未見,蘇犰生的個子又高了一些,差不多......該和他差不多高了。他也愈發的像他了,雖然仍舊一副厭世的姿態,可到底身居高位這樣長的時間,他的身上多了許多沉穩和老練。
他並不生氣,也不急躁。倒是淡淡然的對著杜顏秋鞠了一個躬,這個躬鞠得不帶一點嘲諷,慢慢的誠懇,“您誤會了,這不是金絲國的禮數,而是朕的禮數。對喜歡的,朕爭搶過來的手段確實有些過失,還望您不要介意。可若是您介意的話......朕,也不會改的。”
杜顏秋猛地一拍桌子,“你......蘇犰生,煙國的親王府裡,朕在,太上皇也在,豈由你胡鬧?”
老伯也站起身走來,靜靜的凝視著蘇犰生,目光警覺而又嚴肅。
而蘇犰生,他始終只是冷笑著望著杜顏楓,與他兩兩對視。中間是不是的應上兩句和杜顏秋或是老伯的話,但始終都沒有再看過旁人。
良久,杜顏楓忽然冷笑一聲,而後對著杜顏秋道:“皇兄,這事是我對不住您,沒有提前和您說好。我早知他會來。”
杜顏秋一愣,更是疑惑和生氣。但他轉而一想,便也明瞭,他搖搖頭,“皇族顏面,在你面前難道也是兒戲麼?”
“不是兒戲。”蘇犰生笑道,“難道您不清楚麼?縱然您的弟弟,煙國的七王爺他提前告知您了,你們提前做好了精細的準備,你們,又能奈我何呢?”他掃了我一眼,“我要帶走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誰都攔不了。”
杜顏秋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忽然嗤笑一聲,“是,不錯,不錯......你現在是蘇犰生,是金絲國的國君。可是朕忘了,你以前是趙鹽寒。是殘害了數萬條無辜生命、煙國皇宮都可以來去自如、毫髮無損的趙鹽寒。”
不錯,等待蘇犰生,沒有準備,便是最好的準備了。他這樣臉各國皇宮都可以來去自如的人,王府外頭的縱然佈下天羅地網,與他,又有什麼意義呢?只是徒勞,又平白無故犧牲更多的性命罷了。
杜顏秋生氣之後便靜了下來,他與杜顏楓對視一眼,而後笑著點點頭。這個時候,他們兩兄弟的想法,應當已經一致了。
“蘇犰生,你聽著。”杜顏秋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又嚴肅地道,“今時今日,人,你可以帶走。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現在不是趙鹽寒,你不是江湖中人。你背後是金絲國,朕今日雖然不能把你怎樣,可論兩國實力,朕真的不怕打一仗看看。反正這一仗......早在六年前朕就已經準備要和你們打了。蘇犰生,你要想清楚了,你現在,是金絲國的國君。難道,只是為了你的貪念,你就要讓那麼多百姓陪葬麼?”
說罷,杜顏秋得意地冷笑一聲。在他的心中,身為一個國君,他既然坐得起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就要承受得起那個位置帶給他的限制和義務。身為國君,守護自己的國是義務,保護自己的百姓亦是義務。沒有任何一個國君會是任性的,包括老伯,他那麼任性的人,在他成為一個國君之後,他便也再不任性了,不是麼?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可我的心中,竟不由的慌亂了起來。
趙蘇謀劃一件事情可以花上快二十年的時間,而讓他功虧一簣的是一直養在他手下的蘇犰生。他,真的會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做,就堵上所有子民的生命麼?
趙鹽寒一向胡作非為,所到之處,橫屍遍野。
蘇犰生一向胡作非為,所到之處,橫屍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