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後悔救了我，很久之前，我就把這個問題問了一遍望竹，望竹驚異的看著我，等於認同了我一般答案。但她嘴上還是說：怎麼可能呢？主子多想了。
我確實想要當作是自己多想了，可她的這個眼神，我又如何是能讓自己是多想了呢？可我，也再沒有問過望竹。
因為，這會成為那些望竹決心瞞著我一輩子的問題一樣，不管問了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樣的。
而今時今日，我終於鼓起勇氣，來問了問千陽大師這個問題，他是不是，很後悔救了我？
千陽大師聽後愣了一下，而後深深地望著我。良久，他卻是一笑：“是啊，我後悔救了你。”
他語氣和神情都似在說著一個玩笑話，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是在說玩笑話。我點點頭，轉問他：“所以，大師方才說的，是哪一次救我，既然您後悔救了我的話，那麼若是那一次沒有救成的話，您……會不會很開心呢？”
此話一出，千陽大師的神情很快冷了下來。我知道，一定是我想錯方向了，我只是想著他討厭我，卻沒有想，他為何討厭我。也沒有想明白，既然他都討厭我了又為什麼要救我。
我低下頭，很是歉意地道：“對不住，是我想錯了也說了冒犯的話了。”
千陽大師又瞪了我一眼：“你確實很冒犯。若是尋常大夫同你說後悔救了你也不會覺得病患在自己手裡死了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你冒犯了我，也冒犯了大夫。”
“對不住……”
千陽大師無奈的搖搖頭，輕嘆了口氣：“無妨，原也有我的那一分不是在裡頭。你在山谷裡這麼長時間，我都未曾給過你幾個好臉色。起先是順從心意，而後……心中不再恨你，也要控制著自己不給你好臉色看。”
我不禁失笑，這個年紀，實話實說出來的……真的很可愛。我死皮賴臉坐到了他身邊的石凳上，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哈哈哈，我也覺得我的人格魅力是很大的，縱然那麼不乖巧，也依舊讓您討厭不起來。”
千陽大師哼哼兩聲，別過頭去，再不理會我。自顧自地說著：“你被送到山谷裡的那一次，我是確保可以將你救下的。因為……那把匕首。而後來你大鬧，老夫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把你給救回來。”
我吐吐舌頭：“嘿嘿，我這不是還好好的麼？”
千陽大師扭頭白了我一眼，卻是嘆了口氣：“若非是那小子的功勞，我或許不會讓你嫁給他。”
“喲呵！”我調笑道，“千陽大師好大的本事！七王爺有自己各國的勢力，蘇犰生……他現在是金絲國的國君，就更不必多說什麼了。那麼，千陽大師，您又有什麼呢？”
“我聽聞芍藥族人最是知道知恩圖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救了你的命，若是想收你當義女，讓你照顧我餘生，死了也要你繼續守陵……這樣不過分吧。既然不是很過分，你如此回報也可以吧。”千陽大師悠悠道，嘴裡飄出似有若無的酒香。
我立馬慫了，走到他的身後為他捶背捏肩，“千陽大師一定會長命百歲，用最好的年紀照顧您也是應當的。只是……咳咳，您能否少讓我守幾年的陵？我還想，再去看幾年的山山水啊……”
千陽大師被氣笑了，“你這丫頭……也就只敢這樣欺負欺負老夫了。”
“是啊。雖然您看上去嚴肅又討厭我，可……我一直覺得，您還是挺好欺負的。”我吐吐舌頭說，手上從捏變成了錘。
這時，望竹端著醒酒湯走來，看到我們兩個一個老一個病一個坐一個站在這紛紛揚揚的雪中，不禁皺起了沒。
千陽大師接過醒酒湯喝了兩口，“來之前問過歸兒了，他說這樣無事。就是苦了你了，還要勞煩你為我煮完醒酒湯後再為她煮兩碗傷寒藥。”
以前問過了李歸……
果不其然，他早就已經想好了要和我在雪中漫談。
只是……他自己就精通醫術，他是藥老，李歸是藥少，而且……這麼長時間以來，也一直都是他在照料我的身子，他不是更瞭解我的身子也更精通醫術麼？為什麼，還要問一問李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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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了的千陽大師，奇了怪了的李歸。
不過我沒有多想什麼，在這個山谷之中，我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是不得而知的了，而關於李歸的，只是一個又小又無關緊要的問題罷了。若是有一天，我的那些個大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我或許會花費些心思去琢磨一下，李歸……他有什麼秘密。
因為是千陽大師的吩咐，望竹雖然我不太放心可也再不多問，待千陽大師喝下醒酒湯後便下去……繼續為我煮傷風藥了。
千陽大師望著望竹離去的背影，笑到：“這姑娘很是不錯。也頗愛醫術，若是能留下來深造，也是好的。”
對於望竹所求，我心中瞭然，驚喜地道：“若是真能如此的話，這一定會是望竹的好去處。她對醫術，一直很感興趣。”
千陽大師只是嘆氣：“她能不能來，其實不在你，而在她。若是她心意要一直留在你身邊，誰也奈何不了她。這點，你應當比我要清楚。”
“這姑娘的身世……罷了罷了，我不該多言什麼。只是她的身世，決定了她或許一生都要為別人而活。有仇恨的時候，心中只有仇人。若是仇恨解了，也會只想著如何報恩。”他沉痛的閉了閉眼，“你不當她婢女，與她同吃同睡，說想讓她做回自己麼？”
我點點頭，“芍藥族沒有婢女，所以我想，望竹只做一個望竹。不是婢女，不是我的人。”
千陽大師不置可否，淡淡道：“可她，早就將自己交託出去了，再拿回來，怕是難。”
“我不知道難在什麼地方。可是……既然她現在都願意別的時間同您一起學習醫術，不也是一個好的開始麼？”
千陽大師眯了眯眼，“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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