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的久別重逢的開場白一樣,平淡又包含深意。
“近來可好?”
姚藥頓了頓:“我……很好。”
她沒有逃走,但是也不敢繼續讓自己再說什麼,因為真的害怕她會將自己想問的想說的給一股腦的說出來。
好像現在兩個人之間已經隔了太多的秘密和誤會再也不能親密的如同從前一樣……可現在卻又覺得兩個人不僅僅是面對面的近在咫尺,而且心與心的距離也沒有像她想象的那麼遠。
蘇犰安在躲著她,她也在躲著蘇犰安,可是最後卻還是在這裡相遇了。
想到這裡,姚藥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麼?”
“我笑……”她低頭輕聲道,“越是想要找到的人越是找不著,越是想要對著的人卻越是會碰上。”
而且是猝不及防的碰上,誰也躲不掉的那種。
是啊,誰也不是躲著誰麼?只是現在的姚藥,看上去灑脫了許多而已……換做以前,她不會這樣說。
於是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蘇犰安也藉此想了許久,可是再怎麼想發現那些話最終也還是說不出口。他不會挽留也不會哭著求著讓她怪怪的跟他走,更不會把自己當作一個熟人一般問她現在的事情,一樣樣的問。
最後許多的許多的話湧上來,也還是隻剩下了:“你萬事都要小心一些。多的話其實我也不必多說,只是有很多時候你自己也會忘了小心二字……時間長了,你身邊也還會有其他信得過的人,也還會又其他用的上的人,這也會比自己一個人要來的好的多……可也還是要小心,若是你連我一起當心,那也很好。”
他想了許久,最後也只能對著她說“小心”。因為現在,他明白了她從未相信也不願意被框起來以後便再也不怕失去她再也不怕自己不能親手保護她了,他只是怕……她不夠安全。
聞笛和望竹都跟著他很長一段時間了。尤其是望竹,在姚藥之前,她也照顧過蕭秋意也照顧過蘇易冉一段時間,每一次分別都會因為自己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很灑脫,可是姚藥消失,她為此渾渾噩噩過很長時間,直到前幾日也還是和他很可惜的提起了姚藥。她說,蕭秋意對待她,就像是一個侍女一樣,那是人之常情也是應該;蘇易冉對待她不將她當做一個下人,當做一個沒有兩樣的普通人,這是她的善良和高貴;而姚藥……將她當成了朋友,可以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朋友,這是其他主子身上沒有的友好。
蘇犰安見到姚藥,便想要和她說這樣的話,可是後來想想也就罷了,從前的事情都是從前的事情了。不管多麼美好多麼真切,她最後選擇了捨棄那就是捨棄了,哪裡還會有什麼挽回的餘地呢?
現在再和她說這樣的話,便成了一種牽掛了。這近四年以來的牽掛還少麼?可是最後……她也還是不願意相信。
那,便不必說了。
姚藥也沒有想到蘇犰安會在這個時候只對她說這樣的話,而且說完了以後便再也無話可說的感覺……她想象之中的,蘇犰安就算沒有要對她這麼說好歹也會想蘇犰生詆譭他一樣詆譭一下蘇犰生告訴她她瞎了看錯人了他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確實是她看錯人了啊……
從前的一切,蘇犰安沒有提起。
關於詆譭不詆譭的,他沒有提起。
他對於姚藥不在這麼長時間,他沒有提起。
對於方才李鑫所說的,他曾經找了她許久,他曾經身為一個儲君第一次發瘋,他沒有提起。
他和蘇犰生,他也沒有提起。
……
他只是說了,要小心。
姚藥本來已經做好準備了,本來已經做好準備聽蘇犰安胡說八道,準備好什麼也不相信只是聽聽而已了,可是到頭來……蘇犰安只是說了這些,說了這些不可能是撒謊的話……
“別哭啊……”他伸了伸手想要幫她擦去劃過臉龐的淚,可是最後還是在她低著的頭前頓了頓有失落的收了回來。
姚藥不知為何,便哭了。
好像在一個很重要的時候,千言萬語最後只是化為“小心”這樣的話她也曾遇見過,在很久很久之前,她還很小的時候,她還有阿爸阿媽和很多族人的時候,她被老伯和阿爸領出去打仗,阿媽在背後抹著淚說:“藥兒,你要小心,知道麼?”
當時姚藥,只有六歲,她自請加入戰場。阿爸阿媽怎麼勸都不聽,後來還是叫她穿了厚厚的兩層小盔甲走了,臨走之前,阿媽沒有再說什麼阻攔的話,沒有說什麼祝賀的話,只是說,藥兒,你要小心。
而現在,又是他對著她說這樣的話。
能說出這樣話的人,又怎麼會是蘇犰生形容的那個人,蘇犰生費盡心機想要她看清的那個人呢?
她又一次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誰了……
確實,因為牽扯到的東西對於她來說太重要了,所以過去的很長時間,她的內心深處都無法相信任何一個跟自己族人掛上關係的人,包括在她身邊的蘇犰安……可是後來蘇犰生只是靠著幾天的時間就讓她對一個人竟四年的感情瓦解了,靠的是不信任,靠得也是她對自己族人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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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當機立斷,很快的就選擇了相信蘇犰生並且踏上了現在的這條路。
可是等慢慢的冷靜下來以後,她想了想,是啊……或許真的是她太沖動了,因為太沖動了,所以很多的事情她都沒有真正的看清楚。或許,或許這件事情的另外一面並不是這樣的,只是她自己選擇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