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還好,因為他到現在才出手,還好他現在才出手,因為……一切都比他想象的要難對付很多。
因為之前,可能,真的是他小看左木瀟了。
他總以為左木瀟只是能夠控制看得到的朱家的產業,可卻不知道左木瀟原來各家商業的瞭解做到這種地步,做到……不管是不是姓朱,不管是不是姓朱的人在經營,他都能掌握的很完整。
商業上,面對這樣的敵人,基本上是無可奈何的。
可是,也還好,現在只有半年的時間了,因為就算再怎麼節衣縮食的過日子,就半年的時間,苦一苦也就過去了。
朝政上面的對敵蘇犰安也是一樣的意思。
因為不管朝中現在有多少人是支援他的或者說支援他的包括反對蘇犰安的也沒有用,因為蘇犰安已經管理金絲國的朝政有十幾年將近二十多年的時間了,真的到了很多緊要的關頭,他們絕對不可能會選一個才接受朝政兩三年的毛頭小子的想法的。
所以,忍,接下來的半年,無論如何一定要忍住。
但,如果一直就這麼忍下去了那也不是真的蘇犰生了。商業和朝政被蘇犰安禁錮了手腳,那麼他也會用自己的手段來還擊。
“千霜,你明日就跟父皇說,本王同意找一個師父吧,也把這個武試方案帶過去。你告訴他,若是不按照我的想法走,那麼這個師父也不要了。”
“是,”千霜接過,笑著問,“殿下不是說過了元宵才弄這個的麼?怎麼現在就著手去辦了?”
“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蘇犰生冷冷道。
跟著蘇犰生多年的經驗告訴千霜,蘇犰生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此地不宜久留……
最後,左木瀟和蘇犰安關在屋子裡說了一天一夜的話,喝了一天一夜的酒才算是讓太子殿下回來了。
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裡,裡面不斷傳來各種的奇妙的聲響,比如兩個男人分不清你我的鬼哭狼嚎,比如珍貴瓷器落地的聲音,比如兩個人男人的呼聲,比如好像……是打鬥的聲音,最後不知道為何還跳出了一段優美女聲唱曲的聲音……
聽到女聲時,望竹一片慌亂:“哎呀,不好,裡面進了別的人了!”
魏南攔住她:“不用,裡面就兩個人,沒有多。”
“不是有女聲麼?”
“這是我家主子的聲音。”
“啊?”
“我家主子其實沒有什麼練功的天賦,別看現在練的很好,但是那個時候可吃了不少苦頭。尤其是主子練氣功的時候,好幾次都把千陽大師給氣的掉了頭髮,後來千陽大師就跟他說,‘若是你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用氣的話,就來練唱曲,而且是女聲的唱曲’,然後我家主子就練了,別說,還真的有效果。但是效果歸效果,等主子長大以後也還是覺得這個是很屈辱的事情,所以平時不會唱了。除非……是喝醉酒的時候。”
望竹:“……”她原本以為左木瀟因為生病是一個離奇曲折的人,卻沒有想到,在其他方面他也是離奇曲折的。
又過了一會兒,望竹又彷彿想到了什麼:“醉了?那左家公子不是……”
魏南苦笑著嘆氣,算是預設了。
是的,左木瀟喝酒了。在他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的時候喝酒了。
就算他拿著酒罈子進去之前無數次的保證不會喝酒,喝酒了就會變老變醜變笨便矮最後也還是毅然決然的喝酒了。
“哎呀,就不應該讓他進去的,這不是瞎胡鬧麼?”
他現在的這個身體,怎麼經得起那烈酒的折磨?
望竹看著那緊緊關著門,聽著那悠悠傳來的女聲,覺得心中洋溢著一股暖意卻覺得酸澀無比。
就算這些年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就算左木瀟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也總是在蘇犰安最脆弱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
她也看過了蘇犰安一個人太多太多的堅強了,顏烈花製成的傷藥他用了一瓶又一瓶,身上的刀疤一道又一道,可是他從來也沒有喊過疼。他身邊的人經常見到他因為疼痛緊閉雙眼渾身顫抖,經常見到他渾身是血,經常見到刀劍無眼刺入他的身體,可是……他們卻也從來都沒有聽他喊過一聲疼。
他當了太久的儲君了,當了太久的好儲君了。
所以這個時候他倒下了,外面便會議論紛爭一片,他們會說他不負責任,會說他和他的父親一樣,會說他根本不配做一個儲君。
因為從來都在高處,也把自己放在了高處,所以有那麼一次掉下來了,沒有人會心疼的,有的……只是驚訝和質疑。
這個時候還會陪在身邊的,還陪在身邊的人,已經太少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