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念成牢83)
良久,黎煜才動了動身子,晦澀地開口:“他……有提起過我嗎?”
阿紓有些驚奇,因為她隱隱察覺他跟剛才有所不同,又一時之間說不出來這其中的差異。
“沒有。”她說的是實話,雅恩自從下庭後在咖啡廳跟她說過幾句他與黎煜之間的淵源後外,後面的數次短暫聯絡,言語間都不曾再提及黎煜半句,而二人之間談論的也大多是異國他鄉的風光,說到感觸處,他還會邀請阿紓若是便抽空一同去觀賞。
阿紓欣欣然應下,可是卻心知這種機率很小,雅恩無所顧慮放縱山水,她卻有很多東西惦念。
有牽懷的人是走不遠的,就好像縱使她遠赴美國,可一旦青城有個風吹草動,她必然不顧一切地要回來。
“一句都沒有提起過嗎?”黎煜雙唇囁嚅著,烏亮的眼底此刻卻因為失望而有些失神。
阿紓莫名有些不忍,自從雅恩口中得知二人事情的始末時,她就不曾因為性別的原因對他的這份情感產生過厭惡,而此刻,大抵她與黎煜的心境過於相似,心底反而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只是雖然她能接受,卻並不意味著這為道德所詬病的情感能為世俗若所容忍,更何況,柳棉有情,西風無意?
阿紓嘆了口氣,看著黎煜認真地開口:“不曾。黎煜,你如今已有了如花美眷,有些事情既然已經決意忘記,又何必過分糾結?”
黎煜聞言,肩膊顫了顫,“這也是他的意思嗎?他……竟如此心狠嗎?”
對於他的反應,阿紓難免詫異,按照雅恩的說法,他和黎煜之間應該不曾糾葛過才對,可不知為何,她聽著黎煜的話語,總能偏生出幾分旖旎繾倦的意味,她想起當初雅恩的欲言又止,莫不是,這其間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緣由?
想至此,她不再開口,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無論第三個人怎樣親近,怎樣透覽全域性,終究也只是一個局外人。
阿紓看向窗外,她昏睡了不少時間,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朦朧,夜幕初降,青城的燈火此起彼伏,黃裡裹著紅,無一不在透露著節日的喜慶。
只是這份喜慶對於她而言,只能觀望卻不能身心體會,或許對於面前的黎煜而言,亦是如此。
黎煜終於站直了身體,抬眸再次看向她的時候已然換上一副薄涼的面孔,他淡淡道:“醫生說你肚子裡的孩子很不穩定,暫時還是不要出院的好!”
說完,他轉身像是賭氣般地離開病房,連說一句謝謝的時間都不留給阿紓。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感情這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手下意識地摸向脖畔,卻發現其上空空如也。
阿紓手指顫了顫,陡然想起,那條不屬於她的項鍊已經還給了顧如歸。
垂眸掩飾住自己的失落,眼角餘光瞥見在床頭櫃上放置的自己的手機。
她伸手拿過手機,按了開機鍵試了試,竟然慶幸地發現雖然手機螢幕已經摔花了,但是勉強還能看清其上的內容。
簡訊提示裡有許多通馮重的未接來電,阿紓手指在電話號碼上面停留了一會,最終還是把手指移到另一個鍵上,指下用力關機。
她把手機放回原位,抬手摸了摸小腹,苦澀一笑。
馮重關心什麼她知道,只是此時此刻,她只想一個人靜靜。
馮重在數次撥打阿紓電話無果時,悻悻地放下了手機。
他在原地沉默了幾許,轉身朝顧如歸病房的方向走去。
顧如歸正在進食,他似乎沒什麼胃口,在馮重進來的時候,便止住了護工的動作。
馮重見狀,示意後者先行離去。
顧如歸拿著帕巾拭了拭嘴,移眸看向他,縱使身體孱弱,他的眼神卻依舊凜厲,
“你有話跟我說?”
馮重接過帕子,在床邊站定,看著他試探道:“沈紓兩天沒回來了,我打她電話,都是關機狀態,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