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的告破並沒有撥散籠罩在二李村的光芒,反而使氣氛更沉重了幾分。
笙歌得知訊息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她渾身一顫,連忙往事發地點跑去。
警察沒有攔她,所以她很容易就越過了警戒線。
容瑾看見她,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暗沉的嗓音鑽進她的耳膜:“別看。”
她心底一亮,他短短的兩個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笙歌穩了穩內心翻湧的情緒,她深吸了口氣,抓住他的手輕聲道:“我沒事。償”
容瑾停頓了幾秒,才緩緩移開覆蓋在她眼睛上的那隻手。
他的手一移開,二根那張稚嫩的臉龐首先映入她的眼簾。
孩子瘦小的身子蜷縮著,黝黑的臉龐顯得有些木訥,目光呆滯。
他抱著腿坐在牆壁的角落,只要感受到一有人靠近,他就渾身警戒,瞪著那人不讓他再靠近一步。
而在他身邊的簡易床上,李大根口吐白沫,渾身僵硬。
彷彿一道白光擊進腦中,笙歌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她啞聲開口:“二根爸爸怎麼了?”
“畏懼自殺。”
“你是說……”笙歌看了眼二根瘦小的身影,不敢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她尤然記得那個斯斯文文的男人,前些天替她打水的還笑容和煦。
容瑾看了她一眼,緩緩攤開手心,一顆花樣繁複的紐扣靜靜躺在其上:“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她目光一縮,覺得有些眼熟,可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驀地,她看向此時的二根,他的衣領處有顆和容瑾手上一模一樣的紐扣。
“對,這是二根身穿的那件衣服同樣式的紐扣,可準確來說,這應該是李大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紐扣拆下來補到兒子衣服上的。”
“這很正常,二根爸爸很愛二根,剪一顆紐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那你知道我這顆紐扣是從哪裡撿的?”看著她茫然的神情,容瑾把紐扣交給一旁的小陳:“在你的教舍,也就是周慧穎曾經的宿舍。”
笙歌擰了擰眉:“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如果在死者手裡也攥著這樣一顆扭扣呢?”
她眸光閃了閃,垂下眸,聽著容瑾再次開口道:“兇手就是用那件衣服捂死死者的,從死者口腔中取出的棉絮狀物體和剛剛從李大根櫃底找出的衣服成分完全吻合。”
他眼底的篤定讓她再也沒有不信的理由。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是二根爸爸的?”
“比你早知道幾分鐘。”
笙歌驚訝的看著他:“那我昨天晚上問你,你說……”
“我撿到釦子的時候跟你一樣,並沒不覺得有什麼,直到發現周慧敏的屍體之時,村民人心惶惶,而整個三天的時間,李大根卻連大門都不曾邁出一步。但是我聽說李大根是個大學生,與以往的支教老師都處的不錯,尤其是這位小周老師,和他親如兄妹,小周走的時候,他還親自從山上挖了些她喜歡吃的筍讓她帶回城裡。交情這麼好的兩個人,卻在得知另一人去世的訊息時卻閉門不出,仿若無事人一般,你不覺得奇怪嗎?”
“李大根有哮喘病,說不定這幾天他只是發病了。”
“不是不一定,是他真的發病了,還請了村裡的醫生過去看,有了醫生的所以話做證明,所以小陳他們盤查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這一點,但事實證明他在欲蓋彌彰。”
看了眼她困惑的臉色:“我那時候並不確定,我故意做出什麼都知道的模樣只不過是想引誘他現身,而兇手永遠是心虛的,他比任何人都關注案子的發展程序,那麼我所做出的假動作必定令他心慌意亂,他必定會親自求證一番,於是在清晨的時候,李大根藉著打水的契機的在教舍門口假裝偶遇我,並向我問了幾句案情發展,那時候我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笙歌沉默了很久,才搖頭嘆了一句:“我不明白,既然你說小周老師和二根爸爸交情那麼好,那他怎麼會殺她?”
她話落,二根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顫,他看了眼自己了無聲息的父親無意識地呢喃著:“媽媽……”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