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死之物都希望透過生育繁衍這個唯一可能的方式達到永生。柏拉圖曾在《飲宴篇》中這樣論證。
現在,它似乎真的成為了一個真理。
生命與地球上各個圈層都有複雜的相互作用,且其本身也是一個複雜系統,並不允許我們用有限的算力模擬它的全部未來。
但在上世紀90年代,有一個叫做j. richard gott的聰明人,發明了一個極其簡單的方法,可以一窺究竟。
他假設一個像人類未來那樣令人魂牽夢繞的過程發生於兩個時刻之間,一個是t_begin,另一個是t_end,他作為觀察者在t_no時刻進行觀察,t_no隨機分佈在t_begin和t_end之間,沒有任何特殊。
在這樣的假設前提下,可以得到t_future =(t_end t_no)= t_past =(t_no t_begin)
很顯然,t_future有一半的可能被高估,也有一半的可能被低估。
如果定義一個係數r =(t_no t_begin)(t_end t_no),那麼r會均勻分佈在0到1之間。
如果把置信度放到95,那麼r會介於0.025和0.975之間。
這樣,就會得到t_past39 < t_future < 39t_past
智人的歷史約有20萬年,帶入式子,便可以得到5100年< t_future < 780萬年。
如此簡單樸素甚至有點無厘頭的方法竟然把人類的未來估算得大差不大,真是讓人驚喜。
只可惜,按照目前的狀況,人的未來只會是式子裡的下限。
晚上,盧赫把頭頂的燈跳到色溫最小,直直盯著那昏暗的紅色發呆。
在被《十萬個為什麼》填充的漫長暑假裡,他曾把宇宙篇翻來覆去咀嚼,不止一次對著地球壽命只有50億年的說法黯然神傷。
50億年後,太陽會膨脹為紅巨星,膨脹後的體積足以吞噬地球,讓人類引以為傲的文明灰飛煙滅。
每每想到自己的祖孫後代要經歷這樣絕望的未來,他都痛苦不已。
成年之後,那些專屬於兒童的感性和憧憬迅速被繁重的生活磨平。他再也不期待無窮無盡的歲月,只希望當下的這一天不用過得特別辛苦。
而現在,那個早已被歲月埋葬的小鬼魂,居然又冒出來搗亂了。
科技一直以預料之外的速度迅猛發展。260萬年前,人類開始使用石器;100萬年前,火驅散所有寒冷;7000年前,進入金屬器時代,可以製作更為複雜的工具和武器;5000年前,蘇美爾人發明楔形文字,文明的高階形式就此啟航;4000年前哈維血液迴圈論,近代醫學開創;200多年前蒸汽機的發明開啟工業化時代;100多年前人類進入電氣時代;目前,正處於全新的智慧時代。
科技的重大進展一直在跳躍性加速,兩次變革之間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也許征服星辰大海的完美未來就在眼前。
可緊接著,一場意外讓人類的科技樹開始點歪。
隧道挖掘、岩土力學、地下水處理、光照、供暖、電力、垂直農業、水培、菌培、隧道通訊、物聯網、智慧決策、增強現實、腦機介面……
這是人類成為穴居動物後未來的科技走向。
最能與災難發生前的發展方向銜接的是最後兩個,可那是服務於有限空間內的文化娛樂的,是暫未啟動的下一個十年計劃。在此之前,要先保證所有人都能活著,儘量有尊嚴的活著,把盛極一時的文明延續下去。
首先定個小目標,活過5000年。
這樣一個小目標,讓所有人頭疼。
憑藉大國速度,讓掩體內的所有人擺脫介面困擾只需耗費幾個星期的時間。但是掩體外的呢,國土外的呢。
雖說地上的氣候條件總體不支援生命活動,但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總有那麼些地方擁有奇特的地形,可以勉強支撐以活著為目標的艱辛生活。
坐北向南的倒u字形山谷就可以做到,如果南邊再有一片小山脊把唯一的風口堵住就更好了。綿長蜿蜒的黃河谷裡肯定能有幾段這樣完美的地方,
至於國土外的,在那些鬆散的國家和組織裡,雖說死的肯定比活的多得多,但也一定有幾群幸運的人,像幾百萬年前的直立人一樣,以最原始的方式生活在亞歷山大河谷活著印度河谷裡,在天然屏障的庇佑下,安然潛伏。
這事被證實過。有一日夜晚,當離地830公里的極軌衛星逆著晨昏圈掠過贊比西河以南時,回傳的燈光資料並非全是空值。雖然後來證實那些是火光,但根據光點的分佈特徵,火是人點的。
20萬年前,生活在歐亞大陸上的穴居人順利度過了一整個冰河時期。他們把食物和禦寒的動物皮毛儲存在洞穴中,點燃篝火烹飪和禦寒;他們發展出穩定的社會關係,把被自然之力吞噬的同伴埋葬,取下僵硬屍骨上的飾物留作紀念,直至不斷向赤道生長的冰原開始融化。南山遺址裡上萬顆碳化稻穀可以證明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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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幾年後,發生在21世紀的離奇浩劫像由冰期邁入間冰期那樣徹底結束,不同膚色的倖存者像南征的尼安德特人從洞穴中走出,重回人類文明大部隊的懷抱,繼續繁衍和發展,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