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和於心兒收拾停當,並肩朝前方行人密集的大路上走去。
這處村鎮雖然不大,倒是頗為繁華,雖然此時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仍是極多,路邊各色商鋪俱全,生意都是不錯。
於心兒揹著手站在路邊,往前後看了看,鼻子里長長“嗯”了一聲,卻是有些懼外。她縮在陳平身後,小聲道:“你去問路呀。”
陳平應了一聲,見路上行人匆匆,一時間卻找不到好問路的人。
正遲疑間,一個瘦削少年手中提著根短木棍,一路罵咧咧的從兩人面前走過。
“他孃的狗老道,居然敢咒本小爺,可躲好了別讓小爺找到,不然非捶死你不可。”
這少年似是怒氣難平,越罵越是難聽,聽得陳平皺眉斜視,於心兒捂耳閉目。
少年注意到身邊有人,下意識的抬眼看來,見到陳平和於心兒儀姿不凡,口中罵聲終於是停了。
這人一來是個自來熟,二來沒見過這等脫俗人物,站定後徑自問道:“兩位臉生,從哪裡來的?”
陳平不喜他言行粗魯,本正垂目望地,只待他走過之後再找人問路,沒想到他倒主動搭話。
正要抬眼回話,忽聽身後“撲哧”一聲,卻是於心兒不知何故,沒忍住笑出了聲。
隨後抓著陳平背衫躲到他身後,兀自雙手顫動,正在極力忍笑。
陳平正納悶間,抬眼看向那少年,看清之後也是麵皮抽動,笑意難抑,好不容易才忍住大笑之意。
只是身後於心兒仍是哧笑不斷,終於是引得他以手遮面,以咳掩笑。
那少年身形瘦削,小腹積漲,容貌普通,衣著樸素,髮式凌亂。
看容貌只是個尋常鄉村少年,額頭上卻不知為何起了個碗口大的通紅腫包。其上不知抹了什麼膏藥,在昏暗天光下顯得油光光的,極為鋥亮顯眼,看起來說不出的古怪滑稽,引人發噱。
少年見陳平和於心兒不作回應,只管偷笑,不禁心中怒發。
他本就急躁易怒,今日又正在氣頭之上,此時無端被人嘲笑,一時間怒意發作,抬起手中短棍,指著陳平怒道:“笑什麼!不許笑!”
哪知話音未落,手中忽然一空,那短棍不知何時竟到了這面貌英俊的年輕男子手中。
他心中一驚,和陳平對視了一眼,只見對方目露華異,竟看得自己混身冰涼,如墜冰窖一般,哪裡還能作聲。
陳平見他形狀有異,立知何故,移開目光後把短棍塞回少年手中,輕聲道:“我二人路遇此地,想進來問下路途,倒不是有意嘲笑於你。”
修道之士神念強盛,對於尋常人有著無形的精神壓制,若是修煉有某種瞳術,一眼望去便可將凡人震懾當場,更有甚者可操控行動,幾如傀儡一般。
這少年不知高低,把手中短棍往陳平面目指去,不但短棍被奪,還被陳平不悅的瞪了一眼。
陳平現在雖然境界沒到,但是法力修為已近假丹境界,這一眼非同小可,直瞪得他木立當場,動彈不能。
那少年接過短棍,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這才回過神來,已然是火氣全消,哪裡還敢放肆。
聽了陳平說話,這才顫聲道:“問……問路啊,去怡香院麼?前面直走就到了。”
說完抖開雙腿,轉身便走。
陳平聽了這番莫名其妙的回話,皺眉道:“什麼怡香院,我問你這是什麼地方。”
少年又是一抖,轉了過半的身子立時站定:“這裡三林鄉呀。”
“三林鄉?”陳平和於心兒互視一眼,顯然都沒聽過這個地名。
陳平又問道:“那附近可有什麼大鎮?”
這少年老實答道:“附近最大的便是河口鎮了。”
“啊?”陳平驚了一聲,他對河口鎮很是熟悉,當年他還在煉氣時期,曾在河口鎮外斬殺了一隻妖獸,救下了兩名路人,隨後還去鎮上的藥鋪去取金線草。
往事歷歷在目,一時間全都浮現眼前。
於心兒見他如此反應,訝道:“你到過河口鎮麼?”
陳平察覺自己反應過度,面上微現赧然,側到於心兒耳邊,低聲道:“當年我遇到你之前,曾在河口鎮外的果農家中,斬殺了一頭妖獸,隨後去了畏隹山,這才在機緣巧合到了的翠蘋山。那隻妖獸的背甲,你也見過。”
於心兒美目訝睜,訝道:“沒想到竟是到了這裡。”
緊接又再喜道:“既然知道所在,我們快些往流波山去吧。”
陳平想到於心兒若回到宗門,自己怕是再難與她像這樣朝夕相處,心中不免有些沮喪,只得強自振作道:“正應如此。”
隨後轉向那少年,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