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額上冷汗直冒,突然想起此人的事蹟,心中大凜,暗呼:“他三十年前就曾救過陸衍和方遠,此事難道是真的?我怎如此糊塗!難道他是……”
方遠捂住脖頸嗆咳,看清面前之人眼中喜色連閃,苦於說不出話,只是不停揮手示意。
陸衍心中大定,伸手扶住來人之後,大喜道:“陳兄!你來了就好,這裡……”
來人眉若橫劍,目如懸珠,滿頭烏黑長髮整齊髻起,用根樸素無奇的荊簪固著,漆黑長袍之上隱有黯淡光點浮現,正是陳平到此。
而院外那名面容絕美的白衣女子,自然是於心兒了。
“不必細說,此間之事我都知曉。”陳平打斷陸衍的話頭,走到銀庫之中站定,環目掃視一圈之後,臉上竟也現出一抹訝疑之色。
於心兒也走到銀庫之中,同樣仔細看了一圈後,小聲道:“奇怪,牆壁牢固,地面堅實,到處不見異常痕跡,這滿庫的金銀,是怎麼丟失的。”
從鐵門處可以看見,這間銀庫的牆壁全是由質地極硬的青石壘成,厚達兩尺,地面也是由約數尺見方的青石鋪就,腳下用力踩踏也絲毫不陷,可見堅實程度。
屋頂上方厚木層疊,用料極為紮實堅固,如此密室之內,若想運走大量白銀,只有透過唯一的出口,就是那道極厚重的鐵門。
陳平仔細思慮,又轉身看了眼神情變得極為惶恐的李楊,心中一陣沉吟,又將神識放出掃視,仍是一無所獲,不由得眉頭微皺,更加疑惑。
於心兒緩步走動,突然間秀眉輕揚,傳音道:“這裡密不透風,怎會有些水氣?”
陳平仔細感應,果然察覺到空氣有些不同尋常的淡淡潮氣,傳音回道:“還有些積淤的酸臭味,你能否找到來源?”
於心兒輕輕點頭,向外攤開左手掌心,左右微微轉動之後,移步向最裡的角落走去,接著掌心向下,很快就確定了個方向,側走幾步後蹲一塊石磚之前,探指在磚縫輕抹,喜道:“在這裡了。”
話音剛落,外間的李楊突然發一聲喊,翻身就往院中衝去,也不管倒得滿地是人,腳下踩得是頭是臉,是肩是背,幾個大步就衝到牆下,奮力縱躍而起,已然跳到高牆之上,躍下街巷後發足狂奔。
“什麼人?站住別跑!”
守在衍遠商號外面的眾衙役發覺有人翻牆而出,如何還不知是賊人逃跑,紛紛叱喝出聲,銜尾追去。
銀庫內的幾名捕快正在攙扶陸、方兩人,一時間反應不及,眼看著李楊翻牆逃走。
徐捕頭也不慌張,心知外間衙役捕快眾多,定能將李楊追回,當下帶著幾名手下將倒地呼痛的十餘名武勇去械看管,同時呼喚外間的捕快進來。
陸衍見陳平和於心兒一到便將李楊驚走,直是大喜過望,上前道:“陳兄、於姑娘,你們來了真是太好了,險些被李楊此人攪混過去。”
說話間望向地下石磚,納悶的又道:“這是?”
陳平道:“這塊石磚不久前曾被起開過,竊銀之人十有八九是從地下進來。”
後方的方遠理順了氣,近前道:“銀庫的地下有三尺多厚的糯漿夯土,利斧難傷,那李楊竟有如此本領?”
陸衍沒好氣的說道:“有你的寶貝兒子在,有什麼不可能的。”
他見方遠滿面難堪神色,不再說了。對擠在門口探頭張望的幾名夥計們喚道:“拿撬棒來。”
陳平見磚縫極細,恐怕縱有撬棒也不易將厚重的石磚撬開,便道:“不用撬棒,隨便取柄刀劍過來。”
方遠趕緊到外間取了柄利劍,除去鞘後捧到陳平面前。
陳平接過劍,隨手往地下一刺,劍尖不偏不倚的插入細窄的磚縫之中,接著用力上挑。
那塊兩尺見方,厚約五寸的青石重磚應力翻起,凌空滾到一旁。
一股淡淡的腥酸氣味撲起,眾人探頭來看,只見石磚下方是層鬆軟石灰,四根木棍從灰層中伸出,抵住了那塊石磚不陷。
陸衍驚道:“果然是打了地道進來,快取鏟來!”
幾名夥計一陣騷亂,急急取來數柄鍁鏟,也不用誰吩咐,拔出木棍之後,有三人手持鐵鏟輪流下挖,不一會就挖了約七、八尺之深。
此時室內酸臭氣味極重,全是從地道之中飄出,原來打洞之人用大量陳醋將用糯米漿製成的夯土層腐蝕軟化,從下往上挖出一條直達銀庫內的通道,頂開鋪地石磚,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銀庫內十萬餘兩白銀盜走。
此時幾位賬房先生封了銀庫,仍在外間算賬,竟然是絲毫不知。
而後用木棍支住石磚,再將土壤回填,居然心思極細的用石灰除味,造就了這樁密室竊銀奇案。
若不是陳平和於心兒來此,仗著修道之士五官敏銳,此案怎能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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