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浮的慕少榭臉上顯出不屑:
“風氣?說好聽點,你是那什麼勞什子少當家,說難聽點,你就是個流氓!一個青龍幫的小流氓,有什麼資格評判我們?!”
年長的慕少洛拉住弟弟蠢蠢欲動的身子,臉上笑容也淡了下來:
“弟弟,別激動,不能和流氓一般見識。尤其……
“她是殺了柳二叔的兇手,不是嗎?”
此話一出,圍觀眾人又是一片譁然,隨後就跟耳語一樣絮絮唸叨著:
“她就是那個殺了柳二的……
“柳二是個普通人,她卻是魂師,就算真有什麼過節,也不能這樣啊……
“夭壽咯,對柳家人出手,真不怕遭天譴啊……
“青龍幫果然都是群教化不了的地痞流氓……”
柳二的確是條活生生的人命,但周圍人的反應卻不像在為柳二此人打抱不平,反而是在為“柳家”打抱不平,其中的差異讓她不得不細思。
更不必說,“溫蒂殺柳二”本就是空穴來風,若是真的,溫蒂早就被沙城官方帶去調查了——雖然官方和柳家都沒半點動作也很可疑。
如果細思下去,裡面可能糾纏著一團亂麻。李詩棠輕晃腦袋,強迫自己專注在當下的情況中。
溫蒂聽到他們無中生有的指控,好笑地勾起了嘴角:
“我沒殺柳二。別想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他是怎麼死的,你們心裡面門兒清!”
“你明明就殺了他!”年少些的慕少榭更加激動,指著溫蒂大罵道:
“你心懷不軌,把柳二叔約到湖邊,一言不合就跟他大打出手,最後把柳二叔丟到湖裡,打算毀屍滅跡吧!”臉上又露出悲痛:“你能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還死不認賬,不就是欺負柳二叔是個沒魂力的普通人嗎!終歸是一幫土匪教出的流——”
“——我不會欺負沒魂力的普通人!”溫蒂大聲截了他的話,看了眼披著李詩棠衣服的落難女子,又看看他們,像砸下審判槌一樣砸下後一句:“跟你們可不一樣!”
甭管慕氏兄弟現在扣什麼帽子,剛才那一幕所有人可都有目共睹,可輪不到他們來譴責!
“……強盜邏輯!”慕少榭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年長的慕少洛卻沉靜道:
“青龍少當家的,那女人是我們花錢買下來的,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插手進來不好吧?”
論流氓邏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能和溫蒂抗衡的,他只能把話題扯回正軌上。
“花錢?”溫蒂吹了聲口哨,拍拍李詩棠的肩膀,“他們說花了錢啊,你要怎麼辦?”
“我花雙倍。”李詩棠本能一樣地蹦出一句,她波瀾不驚道:
“既然你們說是‘商品’,那麼轉讓商品也是可以的吧?
“你們出了多少錢?我用雙倍價買下她。”
“————!”周圍先是一片死寂,隨後討論聲如浪濤一樣湧動起來,驚歎和質疑的聲音都有。慕少榭求助地看向兄長,他的兄長卻嘴角一揚,說道:
“當然可以了,只要你出得起,我們就把她轉讓給你,小妹妹。”他張開雙手,十根手指擺在李詩棠眼前:
“一口價,十萬金魂幣。”
?!這下不止是圍觀人群了,連習慣了花錢掏錢的李詩棠都是心裡一震。
“一個柳家的‘下人’,能值十萬金魂幣?”
她心裡不禁冒出了這樣的疑問,又後知後覺,為這樣想的自己感到羞愧和自責:
人命和尊嚴,又怎能用金錢衡量?但剛才的她,正是這麼想和這麼做的——無形之中,她竟然淪為了自己厭惡的那類人!
……李詩棠越想越自殘形愧,幾乎要往自己臉上抽一巴掌,她聽見溫蒂在大喊:
“十萬金魂幣?你他媽敢說得再扯一點嗎!把你那張嘴縫牛屁股上,都能把牛皮吹破吧!”
“怎麼了,少當家?”語氣輕浮的慕少榭重新掛上了笑容:“剛才不是你們說要用雙倍價錢買下那女人的嗎?我們說了價錢,你們怎麼不敢動啦?”
“——十萬金魂幣,是一晚上的價格。”笑容運籌帷幄的慕少洛還在加碼,他指向落難的女子,“不信的話,你們自己可以問她啊?
“對吧?翠翠?”
那個叫“翠翠”的女子聽到自己名字後渾身一顫,她縮著身子,全靠李詩棠的披肩取暖,此刻把腦袋埋得更低,嗓音像在無數個夜晚哭嚎過一樣,沙啞且無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