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屍人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笑容:
“我們一般只對公家和死者親屬開放,就算您是青龍幫的,也不能……哇!”
他話音未落,一枚金魂幣就砸到了臉上!
“廢話少說,”溫蒂插兜站在原地:“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是,是!”接到這樣一枚“鉅款”,撈屍人的嘴角咧到了耳後根,他忙不迭道:“是這樣的……”跟溫蒂一五一十地說起了這幾天發生的事:
柳二的屍體在三天前於沙湖中發現,死因是溺死,被發現時,他的手腳被倒綁起來,身上還有些外傷,已經死了十個小時以上,和溫蒂將他丟進湖中的時間差不多;
這之後,義莊還未來得及通知政府,柳家就不知從哪收到訊息,派了十多個家僕和一大口棺材,興師動眾地闖入沙湖村,帶走了柳二的屍體,也讓整個村子知道柳二已死了;
原先沙湖村中只知這柳二平時作惡無數,和溫蒂也有過節,但傳到沙城那邊,不知怎的就傳成“是溫蒂殺死了柳二”,且傳得人盡皆知;
於是乎,截至目前,儘管此案還未進行任何調查,但溫蒂這個“兇手”已成了民眾心裡預設的事實。
撈屍人說到這裡,訕笑道:
“這話說出去不好聽,但柳二死了可是件天大的好事,鄉親們都樂得不行,少當家這是為民除害啊!”
“柳二不是我殺的。”溫蒂不動聲色道:“如果真是我殺的,政府怎麼還沒來抓我?”
“這,這個……”撈屍人的額頭滲出點汗珠,不敢看溫蒂那陰雲密佈的臉色,只能扯出笑臉:“大人們的意思,哪是我們這些小人能揣測的呢……”
溫蒂繼續問:
“柳家公佈的柳二死因是什麼?”
“意外溺水身亡,我猜是因為找不到兇手。”撈屍人急迫地解釋,“捆著柳二的麻繩只是普通麻繩,外傷分佈在四肢,都是些徒手就能造成的傷口,很難下判斷……”
他說這話的同時,又下意識瞥了眼溫蒂:這位青龍少當家的正是以拳腳功夫聞名於沙城,脾氣又像火藥桶似的一點就著,說是她下的殺手倒也說得過去……
這撈屍人也就是多看了一眼,溫蒂忽然就一伸臂,擒住了他的領子!
“少當家的?!”撈屍人大驚失色,他被溫蒂像抓小雞似的提了起來,在那雙黑眸子的瞪視中,他竟沒能生出一點反抗的心思,甚至自暴自棄地閉上了眼睛。
然後,溫蒂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是魂師,那柳二和你一樣,只是個沒魂力的普通人。
“我殺柳二,都不需要讓他溺死,更不需要綁住他,你懂了嗎?”
她的聲音不慍不怒,卻平靜得讓人不寒而慄,汗毛倒豎。
“我懂了!懂了!”撈屍人閉著眼睛大叫,“少當家您是被冤枉的!您沒有殺人!”
啪!溫蒂鬆手,讓撈屍人摔在地上,她居高臨下地說道:
“既然懂了,你知道該做什麼吧?”
“是,是!”撈屍人剛擺起磕頭的架勢,又被溫蒂忽然蹲下的身子嚇得往後仰去,他口中連連道:
“我會跟村裡的鄰里老少們澄清的!您請放心!放心!”
“……呵。”青龍少當家的收起兇相,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撈屍人的肩膀,笑道:“你得好好說清楚,給我證明清白啊。”
她說一個詞就拍一下,得虧力道不大,不然得給對面的肩膀拍到地裡去,撈屍人縱使再多不滿,也只能迫於強壓,全部應了下來。
溫蒂轉頭走出了義莊。還有人在外面等她。那人見她走來,一伸手,勾過她的肩膀:
“事情問的怎麼樣?要我幫忙嗎?”
溫蒂也習慣了這人的動手動腳,只是搖搖頭:
“柳家回收屍體太快,義莊知道的有限,問不出什麼。”又補了句:“你也不用急著動手,二姨。”
被她稱作“二姨”的女人咂了下舌,語氣不善:
“陳真真在搞什麼鬼?徒弟殺人的醜事傳遍全城,他倒好,屁都崩不出一個!”
這是個長相粗獷的女人,寬鼻樑,厚嘴唇,一雙劍眉又濃又密,一條猙獰傷疤橫貫左額和右臉,神情竟和溫蒂有幾分神似。她頂著一頭毛躁的褐紅短髮,身軀高壯得好似一堵牆,此刻摟著溫蒂的肩膀,整個人還要彎下去半截。
青龍幫的“二當家”,大名玉天驕,統管幫內武力的“武當家”。因為排名第二,溫蒂總會在管陳真真叫“師父”的同時,叫她一聲“二姨”,玉天驕也由著她叫,一叫就叫了好幾年。
溫蒂又重複了一遍:
“二姨,我沒殺人。那天我找柳二幹什麼,你不也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