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冰瀾面目扭曲了一刻:
“你破壞了幫派間的平衡。”
“所以,你來對我發難?”邵偃仰起頭,用瘦弱的脖頸對著暴怒的韓冰瀾:“事到如今?”
韓冰瀾沒說話,但魂帝級的魂壓卻已經充斥在房間內,邵偃繼續道:
“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為了維持‘慟天福地’,我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了,只能靠不停‘收穫’來補充所需。
“但你是知道的,我不能主動‘收穫’魂師,只能‘收穫’普通人。而韓將軍,你的手下可都是魂師啊。”
……韓冰瀾俯視著那張裝作無辜的臉,手腕發力,把邵偃丟回了原地,轉身就要離開。
誰料,“大主持”邵偃在這當口又說道:
“將軍,其實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我也很清楚。但我要提醒你:都走到這一步了,就只有接著走下去這一種選擇。
“別忘了,最先接下委託,要挑戰史萊克城的人是你,我不過是和你志在同處罷了。
“真要追究起來,現下這個噩夢,是我們共同創造出來的。”
……韓冰瀾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邵偃,冷聲道:
“噩夢也只是個夢,我會親手終結掉它。”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裝潢豪華的房間只剩下邵偃一人。他呆呆地坐在原地,外袍凌亂,隱約露出裡面瘦削到可見骨骼突出的身體。反而是門口處的駝背大塊頭走進來,關上門,在面孔血管凸起的“大主持”面前半跪了下來,替他整理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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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偃笑了,他望著和自己形影不離的大塊頭,像在和什麼要好的朋友聊天似的笑道:
“真稀奇,有人到現在還在做夢……”
大塊頭古銅色的臉上也咧出一個笑容,有些僵硬地重複道:
“真稀奇,是啊,真稀奇。”
然後,兩個人的肚子裡不約而同地傳出了“咕嚕嚕”的聲響。他們相視一笑,嘴巴里發出了近乎一致的聲音:
“好餓。”
……
這不是邵偃的第一次髒手,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走廊上的韓冰瀾如此想到。
要想及時止損,只能儘快處理掉他——但不能是現在。
念及此處,韓冰瀾不禁望向了庭院裡一排排戒嚴的手下。那都是和她一樣,因為一些可笑理由就被逐出軍隊,發配邊疆的老兵,就算當了山賊,他們的紀律性也不曾減弱,韓冰瀾從未懷疑過他們的忠誠。
——正因如此,要是在這裡和邵偃撕破臉,她要顧慮的就太多了。
保家衛國計程車兵最後成了以劫掠國民為生的山賊,換了別人或許笑不出來,但韓冰瀾對這種愧疚感一向嗤之以鼻:自從被效忠的國家背棄後,她就完全丟掉了家國榮辱感,現在的韓冰瀾,僅僅是個山賊團的頭目而已。
在劫掠已經成功,主要工作只剩轉移財貨的當下,韓冰瀾只想著如何全身而退,因此缺乏了跳脫出常理思考的膽魄。
所以,她完全預料不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噠,噠,計時魂導器的指標有條不紊地走著,指向了九點二十七分。它被某個人握在手心,一雙鴿血紅的眼眸掃過時間,蒼白的手指蓋上了懷錶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