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靈覺得自家阿姐出門肯定是觸了什麼眉頭,短短一個月,傻婦人要拽著她,死人也要死在她面前,刺客也要綁架她,一路上就在說,到了益郡一定要去寺廟裡拜拜,去去晦氣。
文穎都點點頭應下了,許多時候都是不由自主的望著馬車外,選擇了騎馬的宇文璟,心頭莫名的,就是想去看。
文靈當然沒問出聲,按照她的想法,阿姐能把眼珠子掛在皇兄身上那才好呢!
五月底,一家子終於到了益郡。
兩鬢斑白的章佳氏一如從前那般在門口等著,旁邊還有同樣溫厚的婦人扶著。
看見了章佳氏,年韻紅著眼眶,章佳氏連日來心事重重,現下看見了自己的女兒,還有自己的外孫外孫女,終於高興了,年韻自然是沒有讓他們見禮。
“來了……雅雅都長這麼大了,靈兒也長這麼大了……”章佳氏一眼就認出來了文穎和文靈,上前拍了拍文靈的頭。
文靈乖巧的叫了一聲,“外婆。”
“爹呢?”年韻提起了年四重,章佳氏嘆了一氣。
扈清羽道,“爹中了風,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動,只能人不撒開的伺候著。”
“你爹他……開春天海冷,就要跟人去釣魚,剛好下雨路滑,結果自己摔進了水裡……他還當自己年輕啊……”章佳氏提起來又氣又無奈。
年時遷帶著年清衍父子倆去了教場。
進門後,一年輕的婦人在旁行禮。
章佳氏道,“這是清衍的妻子,姓愈,出生普通人家。”
年韻看了一眼,俞氏生的算是清秀,但身家並不討喜,原本是個普通的農女。
不過年清衍的事情她大抵是知曉的,年清衍作為南陽王世子,在益郡諸多女子覬覦,當年便是有人想攀上年清衍,便有女子想了不入流的法子,給在外辦事的年清衍下藥,誤打誤撞俞氏為年清衍解了藥性,後來懷了身孕說不出孩子父親的名字,差點兒被沉塘,恰好被年清衍得知,年清衍負責,俞氏得以飛上枝頭變鳳凰,才有奉旨成婚這一出,因為說出去算是一樁醜事,所以婚事並未大辦。
掃過俞氏之後,年韻頷首便帶著幾個孩子去房內看年四重。
年四重下半身已經不能動了,躺了好幾個月,精氣神都差了許多。
想當年他金戈鐵馬鎮守西南邊地,隨著自己的父親與吐谷渾幾番糾纏惡鬥,如今老了,他卻只能躺在這床上,往著帳頂。
年韻過來喚了一聲,“爹……”
年四重惶惶然抬頭想起來,今日自己的小女兒回來了。
見年韻伏在他床邊,抬手就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她的頭,沙啞著生硬笑道,“回家了,一路上可還平安順利?”
聲音虛弱,已聽的出是命將近的。
“嗯……回家了……”年韻匍匐在床榻前,握著年四重的手,“雅雅、靈兒,璟兒,他們都長大了,我帶他們來看您。”
年四重目光才亮了幾分,投向自己的女婿,然後看著自己的外孫子和外孫女,連連點頭,“好……好……好……都長大了。”
轉頭又看著年韻,“你也長大了。”
年韻忍不住笑了,眼底泛著淚花,“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哪裡能不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