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沒想到,上一世從劉子業取得宇文旭的信任,暗中在朝堂外敗壞宇文旭的名聲,皇宮中取得宇文旭的信任,最後終於如願讓朝堂亂成一團,完成了子業的心願,也不過耗費了十多年。但是明明重來一世,許多事情都已洞悉了走向,竟會這般不順,甚至他入宮,都還未有半年就一切都失敗了。
劉子業得知霍光被軟禁,便猜測事情已經敗露,自是想借自己的便利,派人來救霍光想連夜送霍光出宮。
霍光是因為他才會入宮,霍光是無辜的。
現在劉子業跪在地上,侍衛扯下了他臉上的面巾,宇文旭徹底冷臉,“劉都尉,果然是你。”
宇文旭其實很想嚴刑拷問,但是宇文昊不允,霍光對宇文昊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劉子業也不再做那副忠耿之樣,敗了就是敗了。
霍光也被人壓著,看著劉子業已然認罪的模樣,霍光輕聲道,“一切都是為了微臣,還請皇上恕罪。劉都尉與微臣交好,得知微臣被軟禁,心中擔憂才會夜探微臣。”
“國師,你的問題朕還未開始問。”宇文旭冷聲道,“夜闖皇宮是死罪!國師你謀害太子也是罪無可恕,不用再辯解!不若你們說出你們的‘難言之隱’,說不定朕還能對你們網開一面。”
“是微臣,微臣有好勝之心,想讓太后信任微臣。微臣不得皇上與文安王重視,所以才想著走這等旁門左道,若是皇上要賜死,還請賜死微臣。劉都尉是因為與微臣交好,所以才想救微臣一命,劉都尉對皇上忠心耿耿,此事乃罪臣全責,還請皇上賜死微臣。”霍光開口,將所有罪責都攬入自己身上。
劉子業咬緊了牙關,正要開口,宇文昊卻道,“皇弟,不若讓皇兄與國師,單獨談談。”
宇文旭有些不放心,宇文昊給了宇文旭一個眼神。
霍光是真的不會武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不能做什麼。
而後,霍光被帶到了偏殿。
霍光看著這個上一世帶兵回朝,清君側的男人。
其實上一世,他也不知曉太子會是先帝的兒子,是他回來之時,他才看見那張和宇文璟極為相似的容貌。
“國師,孤記得你第一次見孤,似乎很詫異。”宇文昊道。
霍光沒有說話。
“孤可以告訴你,孤提前回宮是因為有一個高人告訴孤,若是孤不提前回來,孤的弟弟,孤的兒子,就會和上一次一樣,被奸人所害。”
聽到這話,霍光的目光才抬了抬。
原來,文安王並不是重生。
宇文昊轉頭看著霍光,“進宮之前,孤派人去國師家鄉查了一查,倒是查到了一些事情,說起來,孤對國師很的經歷感到很可惜。”
霍光聽到這話,雙手一緊,不可置信的看著宇文昊。
宇文昊眯著眼睛,輕笑道,“國師有預測之能,又怎會讓自己落入那般田地?”
那是霍光最黑暗的日子。
他爹是個教書先生,家當還不錯,但是他娘死的早,爹娶了個很兇悍的續絃。
對外稱是他離家出走。
其實是他的後孃懷了孕,害怕自己生了兒子後,霍光要和自己的兒子爭,就讓人將小小年紀的霍光賣入了伶人館。
伶人,男妓。
霍光也不過讀過兩本書。
他在伶人館受盡了折磨,識字兒成了他活下去,用來討好男人的伎倆。
他無數次想逃,但是逃不過伶人館的武夫,每次都被打的半死,武夫打斷了他僅剩的骨氣,他卑躬屈膝曲意奉承只為苟活。
後來他被一個告老還鄉的老臣贖身,那老臣喜歡男童,也喜歡玩一些新奇的玩意兒,常常將他玩弄個半死,那是他最不堪的記憶。劉子業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劉子業殺了那個老臣,也救了他。
但是其實,這不是他第一世重生了,而是第二次。
第一次他跟著劉子業,是以要侍奉他的身份跟著他,他也根本不知道劉子業要做什麼,跟了他十多年,突然有一天他就再也不回來了。第二世,他還是重生在了那個老臣將他折磨的半死的時候,劉子業依舊救了他,這一世他為了幫助劉子業,選擇了用另一種身份入宮,但是到最後,劉子業為了救他,將所有罪責攬到了自己身上,被萬箭穿心五馬分屍,而他當然也沒能活下來。
但是他不想讓劉子業死,所以這一世,他只是想換一種不讓劉子業死的辦法,去達成他想要的。
只是沒想到,這一世結局比預料中來的還要早。
霍光身上有一股溫溫和和的氣質,讓人極易生好感,這些都是在伶人館培養出來的,第二世讓他找回來些許尊嚴,所以才成就瞭如今的霍光。
“孤查過,你身世雖然曲折,但是家世清白。你這樣的人沒有那樣的野心,能去動盪朝堂,籠絡帝心,所以你只是為了一個人,為了劉子業。”宇文昊挑眉,“霍光,孤與你說是因為你身上有孤想要的東西,如果你能夠聽孤的安排,孤可以讓皇上不殺你們二人。”
霍光皺眉。
對於上一世這個不假言辭,未留他們一命的男人,這一世竟然說可以不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