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旭決絕的命令,和張柯願意帶著她四處奔流的情誼相比,丘盈盈自是無比依賴張柯,一路犯病一路追逃,對張柯來說,他也無比的想安頓下來,但是心中有結,隨時都是膽戰心驚,這幾年來草木皆兵的情況讓丘盈盈的病情不緩反重。
張柯紅著眼看著宇文旭,“於你來說,她只是一個妾,也許只是一個讓你高興的女人。可是對我來說,她是我要保護一輩子的人。當初你不聽盈盈解釋,執意讓她先打了孩子,大出血也是真的,雖然沒有死可是也去了盈盈半條命,醒來之後盈盈就變成了這樣,我們是背叛了你,是死不足惜,可是你若真心愛過盈盈,就不會有今日這一遭,你不愛她,你只是不甘心。”
宇文旭聽完張柯的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從來都沒有愛過丘盈盈。
宇文昊抬劍,指向張柯,“不忠、不貞,本是死罪,如今你說的大義凜然,卻也不能掩蓋你們曾不顧人倫、不顧綱紀所犯下的罪。”
恰好此時,丘盈盈醒來。
蒼白的小臉,在看見尖銳的劍端時,下意識的抱住張柯,“不……不要……”聲音怯弱而又嬌小,眼神中有半刻渙散。
在看向宇文旭的時候,目光終於聚焦。
沒有血色的臉,霎時開始發抖,捂著自己的肚子,驚恐的對宇文旭道,“沒有了,已經沒有了……”
“沒有,沒有……”張柯連忙抱住丘盈盈,“盈盈,沒有了,以後都不會再有的。”
只這一句話,宇文昊便明白了。
不是他們數年來沒有孕育子嗣,而是張柯知道丘盈盈還記著當年被灌下紅花的痛苦,所以子嗣會讓她犯病,這些年來張柯就從未讓她有過身孕。
張柯抱著丘盈盈的樣子,像是保護著這世上最珍貴的珍寶。
看的一眾人都有一種莫名的罪惡感。
丘盈盈顫抖著,眼神四處漂泊,不敢與宇文旭的目光對視。
張柯打直了脊背,伸手蒙上了丘盈盈的眼睛,輕聲道,“要殺要剮,皇上請便。”
做出這樣的事情時,他便想到了有這一日,可是他不悔。
擁有她的時候,他不曾後悔。
陪著她的時候,他也不曾悔過。
宇文昊靜靜的等著。
好一會兒,宇文旭終於開口,“算了,你們走吧。”聲音微微沙啞。
連張柯都有些詫異。
影護聽聞此話,紛紛讓開。
張柯不敢去問是不是真的。
他抱起了丘盈盈,轉身就走,宇文旭一直看著他們。
走到好遠好遠,風突然吹了起來,丘盈盈從張柯懷中探出了投來,看著宇文旭的方向,臉上突然洶湧。張柯一頓,輕聲安慰道,“盈盈,我們可以安家了。”
宇文昊始終注意著宇文旭的情緒,見此才徹底放心下來。
嘹亮的雞鳴隱隱從四方傳來,黎明起,晨曦亮,城門開,早市鬧。
“天亮了。”宇文昊開口。
宇文旭回過神,轉頭看著宇文昊,“皇兄。”
宇文昊摸了摸宇文旭的頭,“你不是要去看文淵城嗎?哥哥陪你去。”
一聲哥哥,突然就填滿了宇文旭心底那空落落的地方,突然就彌補了兒時那些彼此缺憾的存在。
“好……”宇文旭聲音微微苦澀。
走了兩步,宇文旭想起了一件事,蹙眉道,“皇兄,世上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人?”
宇文昊蹙眉,“什麼意思?”
“皇兄不是讓宋壽老王爺寫了摺子?重設星天監,原本是個虛職,卻當真有人來,他說他能卜算預命。”宇文旭頓了一頓,“我出來之前,他曾斷言我半個月內會有血光之災,且紅鸞宮危,會受情愛之磨。並且他與我打賭,若是他賭對了,我便予他國師之位,而非星天監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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