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來,年韻已經有近三年沒有見過齊孝帝。
齊孝帝如今不過年至半百,但是兩鬢間已多了許多白髮,臉上也多了好幾分皺紋,他佝著腰,儘管是居高臨下的站著,可是手還是下意識的背在身後撐著腰身。
年韻記得,齊孝帝的腰一直都不好。
抬起頭,年韻看著齊孝帝道,“父皇應當知道,饅頭和魚翅不能相提並論。但是縱使知道了魚翅的滋味,明白了二者的區別,可是一直以饅頭為生的人,仍舊會選擇饅頭。”
在宮中,若非父皇默許,她不會過的那般輕鬆。
也是因為父皇認可她,她才會免去許多的波折。
齊孝帝看著年韻,動了動唇,開口卻是忍不住咳嗽,還咳嗽的厲害。齊孝後連忙出來,扶著齊孝帝,為他順背,看了年韻一眼,那眼神複雜而又無奈。
好一會兒,齊孝帝微微打直脊背,對年韻道,“你食言了。”
當日她寫過一封信箋,親自說過若有一日,有人以她要挾,她必會自盡,絕不讓自己成為帝王軟肋。可是她食言了,她不僅沒有自盡,她還讓一個帝王為她炸了一座城池,為她親自出徵,為她背上那些罪名,成為齊國曆史上最無能的帝王。
年韻抿緊了唇,“昔日答應父皇兒臣是當真如此想,若有朝一日真有人以兒臣為挾,為了成全子瑜,哪怕要兒臣的命,兒臣在所不惜。那時兒臣想的是成全,可是後來兒臣明白了,若是兒臣自縊,那才會毀了子瑜。兒臣可以死於病症,死於意外,死於任何理由,卻絕不能死於家國關頭,成為戰爭由頭,否則,子瑜炸的就不僅僅是一座城。”
聽到這話,二人都是劇烈一顫。
齊孝後,別過頭。
她無話可說。
她生下來的兒子,她從來都沒有了解過。
齊孝帝深吸了一口氣,“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父皇,母后。”年韻跪退,朝著二人重重一扣,“大雁南遷,並非冬來之禍,而是因鴻雁有翅。”
“所以?”沉默了很久,齊孝帝逐漸平息了心頭的怒火,“你來是為何?”
年韻抬頭,腦海中想起了那一晚上,宇文昊醉酒之後的笑。
“朝堂之事,新帝受制,本是子瑜之責,子瑜從未忘懷過。只是可否請父皇和母后,再給子瑜一些時間。”她可以想到父皇母后來此,必然會對宇文昊施以威壓,讓宇文昊儘快回宮。
好一會兒,齊孝帝轉過身道,“回去吧。”
說罷,關上了門。
年韻好一會兒,才起身,對著關的緊實的門道,“兒臣告退。”
所幸這個客棧是被包下的,並沒有多餘的人。
這算下來,年韻倒是跪了有小半個時辰了。
出客棧門的時候,年韻對青瓷和墨清道,“今日我見了客人的事情不允許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姑爺。”
“是。”二人回。
青瓷倒是還真不知道今日年韻來見的是誰,只知道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街道上大風吹過,來往的人都縮了縮脖子。
因為益郡和臨淄不同,臨淄深冬大雪,益郡卻從來不下。
益郡的冷不是臨淄那種颳風刀必須要裹成大棉糰子的冷,而是陰柔的冷風似成了精一樣的無孔不入,縱使會從袖口,頸脖間滲進衣衫,鑽進骨頭裡。
所以益郡的衣衫都是極為貼身的小襖,裡面加了絨極為貼身,絲毫不顯得臃腫,反而會因此將身子勾勒的嬌小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