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娘僵住。
年韻繼續道,“我們自認為沒有虧待過村子裡,所行的一切都是為了村子裡好,只有即墨村的鹽鹼地,我們籤的是租契,有分利,別的地兒我們籤的是買賣死契。可是這事情既然做起來了,那麼就要有做事的樣子,恩我們在報,但是理兒我們也要講。就算不從理面,從情面講,伯母,您口口聲聲說是因為阿郎對巧兒好,讓巧兒不該計較這五文錢,可是您一邊又已經為阿郎定了親,阿郎既然定了親,我家巧兒,自然是要避嫌才是,若是日後傳出去,說我家巧兒因著阿郎偏私您家,那巧兒也不好說親不是。”
年韻笑的溫和,話語間落落大方,卻將道理說的清晰明白。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阿郎娘,轉眼間就手足無措了起來。
是啊,不過五文錢,沒了就沒了,本來就是她做的不好,還要為了小小的錢將事情鬧的這樣大。
阿郎娘已心生退役。
喻青山也覺得面上無光。
確實,五文錢根本無關緊要,怎麼就非得出來鬧一鬧了呢。
二人還未開口,一道女聲怯怯道,“劉嬸兒昨晚上為了這幾個麻袋,熬了一夜,幫趕了許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然五文錢是無關緊要,可是這點兒道理也不講,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說話的正是然娘。
然娘這麼一說,阿郎娘又覺心頭酸苦。
昨夜挑燈趕麻袋,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就是怕得很,硬是撐著,將麻袋給趕做完,她心頭本來就委屈,回來又聽自家兒子那麼一句,頓時就炸了。
“功勞?苦勞?”年韻看著然娘,譏誚道,“姑娘,我們這是在做生意。既是生意,那就是一分錢一分貨。沒有這金剛鑽,就別攬這瓷器活兒,若是商家都不看功勞看苦勞,豈不是要賠個底兒朝天。”
不知道為什麼,年韻就是覺得這姑娘這話,聽起來簡直是讓人不要太舒服。
她一共就說了兩句話,看似安慰阿郎娘,但其實暗地裡就挑著火。
然娘嚇了一跳。
阿郎娘一聽連忙拉過然娘,瞪著年韻道,“你這話就說的難聽了,不過五文錢,多大點兒事兒!然娘是無辜的,你別欺負然娘才是!”
本來年韻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縱使即墨村有恩,他們已經前方百計在幫著。
可是這愚人不自醒,反倒怪人理太直。
當即年韻就對阿郎娘道,“伯母吃過的鹽比晚輩吃過的米還多,被人三言兩語就挑成了這般性子,當真是讓人懷疑……”
阿郎娘沒反應過來,只是皺眉。
什麼意思?
年韻乾脆冷眼睨著那然娘,“都說看人看心不看面,我以為姑娘雖然面容不佳,當有慈悲心,可這背後扇陰風點鬼火的做法,實在是有違婦德,只怕姑娘即便是嫁出去了,也會引得夫家不合。”
年韻一語戳破瞭然娘乖順的表皮。
後面的林母一聽,立時就尖著嗓子道,“你個小賤蹄子,說的是什麼話!信不信老孃撕爛你的嘴!”說著就衝上來。
五六十歲的老人,動作倒是半點兒不含糊。
只是影護們都不是吃素的。
年韻是痛快了,可是也將事情鬧大了。
不過年韻倒是不怕,她向來不喜歡虛與委蛇,很顯然這然娘已經哄得阿郎的爹孃摸不著北了。
已經如此,即便是巧兒委曲求全嫁過去,也討不得好。
見到此一幕,巧兒頓時紅了眼眶,“小魚姐,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