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涼螢沒趕上侄子的洗三,不知道恪王府辦的是不是很熱鬧。不過吳怡這兒的洗三禮卻是隻有零星幾人,冷清得可以。
吳怡自然也想到了這點,雖然心裡不甘,眼下卻毫無任何辦法。她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欠下兒子的,以後全都加倍補償給他。
謝涼螢從曾氏的手裡接過孩子,這是她第一次嘗試著抱起一個出生沒幾天的嬰兒。曾氏虛張著雙手,不斷地提醒謝涼螢調整姿勢,好讓孩子躺得舒服點。
手裡的分量有些重,卻柔軟了謝涼螢的心。她不覺想著,若是日後她和薛簡有了孩子,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吳怡一直側著臉去看到場慶賀的人和孩子。她和謝涼螢雖然彼此心裡都有打著各自的算盤,但今天,應該都是懷著真心,感謝上蒼把這個孩子賜給了她們。
謝涼螢只抱了一會兒,就把孩子重新交給了曾氏。這樣一個脆弱的生命,謝涼螢還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她扭頭去看吳怡,見對方長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你只要安心養著就是了。”謝涼螢走到吳怡的床邊坐下,牽起她的手,“後頭的事,交給我就是。”
吳怡睜開眼,點點頭,“後面就有勞謝五小姐了。”心裡的激動有些按捺不住,終於盼到了這一天。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重新回到柴晉的身邊,和柳澄芳堂堂正正地展開世子之爭。
在早些時候,吳怡就聽到了恪王府大辦洗三禮的訊息。她幾乎可以確定,這是柳澄芳有意為之。對方找不到人,所以就散播了訊息出來,讓她知道如今的恪王府有多高興自己的孩子的降生,而她和這個孩子又是擁有著怎樣的榮耀。
吳怡所不能匹敵,只能仰望的榮光。
看著一屋的喜氣洋洋,清秋不自覺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她要走的路並不比吳怡輕鬆多少。
不過比起這個,清秋更擔心的是謝涼螢答應自己的承諾什麼時候可以兌現。要知道孩子可不等人,現在她還沒顯出身子來,屆時生產可以說成是早產,將私通的事掩蓋過去。可再拖下去,叫人看了出來,那名聲就不要再想了。
清秋想到這裡,不覺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裡嘲笑自己都到了這種田地,竟然還在意這些。既然當初費盡心思傍上謝家嫡系,如今就犯不著這樣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但……母親的聲譽可是會涉及到孩子的。清秋完全不能篤定謝明泉的妻子真的不能生育。倘若在自己之後生育了,那失了名聲的自己和孩子,就會滿盤皆輸。
清秋越想越心焦,但她又不能去催促謝涼螢。只能在心裡給自己打氣,自家姑娘向來說話算數,絕對可以做到的。
產婆收了錢,笑意盈盈地離開。她剛出了門,就被人給捂了嘴綁走。
黝黑的屋子裡,產婆被人摘下了遮住眼睛的黑布。她環顧四周,發現這間屋子極窄小。在燭火所不能照到的地方露出了一個貴婦人的裙裾。
“你三天前去的那戶人家,那婦人生下了個兒子?”
產婆抿了抿嘴,點點頭。她聽到那個貴婦人在黑暗中傳來的磨牙聲,心跳不由得越來越快。
衣服摩擦的聲音漸漸遠去,產婆看到了裙裾從視線中漸漸消失。一直在她身後的高大男子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另一手在她脖子上重重一扭。
還沒來得及掙扎,產婆就失去了意識。
黑吳怡道完喜,謝涼螢就回去了。
路上她看了眼一臉擔憂的清秋,道:“別急,這事兒咱們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沒那麼容易,總得想清了法子再行動。”
清秋在顛簸的馬車上壓抑著孕吐,緊緊抿著嘴衝謝涼螢點點頭。
“我已經同清夏和連嬤嬤說過了,這幾日你就藉著身子不舒服的由頭好好歇著,別胡思亂想。蔡御醫給你開的藥一定得按時服用。”
“是。”清秋剛說完一個字,就猛地捂住了嘴。
謝涼螢見她難受成這樣,心裡也不好受。她朝雙珏使了個眼色,讓她去照顧下清秋。
雙珏撫著清秋的背,身子往後靠向謝涼螢,“產婆方才叫人給綁走了。”
謝涼螢微微偏頭,“不能叫人死了。”
“自然,咱們一直有人盯著。”
回到謝府,謝涼螢就讓清秋趕緊去歇著。她帶著雙珏去了正房。
謝家祖母在暈倒的那天服了太醫開的藥後很快就醒了,只是身上使不出力氣來,整日躺在床上消磨時光。她如今多少能夠體會顏氏在病倒之後的那些心情。雖然來往的人總是不少的,但一個個都看著心煩意亂。
如嬤嬤端著藥進屋,撩了簾子就看到謝家祖母正愣愣地盯著床邊的窗戶直髮呆。她如今兩鬢生了一大片的白髮,人也變沉默了許多,也顯得嚴肅了許多。臉上的法令紋越發深了,眉間細小的皺紋也多了許多。
“老夫人,喝藥了。”
謝家祖母被她打斷了思緒,不耐煩地微微皺起了眉頭,伸手取了藥碗一仰頭就喝盡了。這同一日三餐般的苦藥汁已經叫她漸漸習慣了。她伸手去扶窗欞。似乎是想撐起身子來,如嬤嬤趕緊放下手裡的托盤把她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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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她還能靠自己的力量起來,也能開口說話。不能說話也無法動彈的顏氏,在意識清醒的時候心裡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謝家祖母垂下眼,心裡百感交集。她倚著隱囊,不言不語地望著後院的風景。聽到謝涼螢過來的聲音,連頭都沒轉,只心裡升起了一股子的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