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舉,我實在無法理解,”荀淮語氣冰涼,“若此時撤離婁山關,大梁將會丟失數十城,多少無辜百姓會遭受戰火。”
“王爺,”太監出發之前,是領了薛應年的皇命的,此時也緊張起來,語氣也有些急,“公主殿下還在這軍營裡頭呢,你這是要抗旨嗎!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荀淮突然起身,太監甚至還沒看清楚荀淮的動作,只覺得脖頸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便瞪著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荀淮探探那太監的鼻息,在電石火花之間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從地上倒著的人手裡把聖旨接過來,丟進一旁燃著的炭盆裡。
“你們記住,”荀淮轉過頭,眼神犀利地對兩人道,“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封聖旨。”
“是。”林遠與張彥都是跟著荀淮的老將,自然也明白荀淮的無奈,對荀淮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
“王爺,那這太監怎麼辦?”林遠道。
“殺了,記得處理幹淨點。”
荀淮沉著臉,看那太監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死物。
他看了一眼外面沉鬱的天色,當即下了決定:“不能再拖了,我們一定要在訊息傳回京城之前贏下來。”
聖旨在炭盆裡燒出豔麗的火光,映照著荀淮的眼瞳。
“準備,明晚夜襲。”
當夜,荀淮在燭火下看著兵書,眸色沉沉。
林遠與張彥帶著一身的濕氣從帳外走進來,單膝跪地道:“王爺。”
荀淮放下手中的書看他們:“都準備好了?”
“均準備就緒。”兩位副將條理清晰地說出了第二天的作戰計劃,荀淮從白日裡就一直陰沉著的臉色終於好看了幾分。
“辛苦了,”荀淮溫和道,“今夜好生休息吧。”
二人領了命,轉身就要走出軍帳。
“等等。”荀淮突然又叫住他們。
“王爺還有何吩咐?”張彥扭過頭來看他,疑惑道。
“除了今天那個太監,京城那邊……還有來信嗎?”問起陳宴秋來,荀淮的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哦,這是想老婆了。張彥自己在內心調侃了一下,對荀淮行禮:“回王爺的話,暫且還沒有。”
他很快補充道:“王爺不必擔憂,算著時間,王妃的回信傳回來也就是這幾日的事”
“等王爺打了勝仗回來,就能看見王妃的書信了。”張彥有意讓荀淮放鬆心情,對荀淮開玩笑。
“行了,”荀淮眉梢微揚,“你們下去好生休息吧,明日又是一場硬仗要打。”
張彥拉著全程狀況外的林遠走了。
“王爺與王妃似乎感情很好的樣子。”一直守在邊關的林遠沒見過陳宴秋,此時忍不住八卦,“你見過王妃?”
“那可不,”張彥一隻手臂搭在林遠肩頭,大咧咧道,“王妃生得可好看了,一看跟王爺就是一對,等我們班師回朝了你就能瞧見了……”
兩位副將一走,帳內又顯得空曠了些。
荀淮捏著自己手心裡血紅的瑪瑙石,腦海裡不斷閃過陳宴秋的影子。
拈花,剪紙,牽手,奔跑。
哭著的,笑著的,生氣的,歡欣的。
先前沒發覺,此時此刻,荀淮才知道,陳宴秋在他的記憶裡是如此清晰。
原來家裡有一個人在等著自己,是這種感覺。
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夜深了,想必現在已經睡下了吧。
他還有沒有在做噩夢?
京城前些日子有些亂,陳宴秋膽子小,不知道有沒有被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