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杉性情溫吞,且身體不好,沈桓善於收買人心,進入無垢園核心之後逐漸架空了他,當時的人們都以為,幾次有意的沖突都是沈杉授意,直到沈桓上位······”長者講到這裡,深深地嘆了口氣。
顏言的眸子暗了暗:“這麼說沈杉之死,確有蹊蹺,沈桓的確有動機做手腳。”
白十六聽得縮了縮脖子。
“這種秘辛便不得而知了。”長者眯了眯眼,“可我還記得沈杉死後不久,沈桓帶著‘粉黛’血洗邵氏大廈的慘狀。”
在沈杉病重的後期,沈桓在無垢園已是大權在握,他一邊假意與邵家逢迎、爭取支援,一邊暗中減少了沈杉的藥量,沈杉去世時,兩家的關系已有“緩和”的跡象。
沈桓成為新任家主,邵光希望借機徹底修複兩家關系,特地邀請沈桓前來邵氏大廈洽談。
彼時已是初春,杏花開了,影影綽綽滿園芳華。
齊顏將剛剛哄好的嬰兒放回搖籃,走出門柔聲問:“吳媽,光哥去幹嘛了?怎麼今天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
“說是去會客,要見一個重要的客人。”吳媽出來,用圍裙擦了擦手。
“什麼人要他親自去?”自齊顏懷孕以來,邵光的應酬都是能推則推,一心一意地陪在妻子身邊。
“說起來,和夫人您還有點關系呢。”吳媽仔細回憶著,“好像······說是您的義兄。”
陽光正好,齊顏的眼皮卻莫名奇妙跳了一下:
“桓哥?他們不是很久都不見面了?”她抬頭追問,“光哥有說在哪裡會面嗎?”
“在大廈裡,具體就不知道了。”吳媽看向齊顏,“夫人,您有什麼需求嗎?”
齊顏看著嬰兒的睡顏權衡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擔憂佔了上風:
“幫我換個衣服,我去看看。”
臨走的時候,熟睡的嬰兒突然哭出聲來。
齊顏心中越發不祥,轉身將嬰兒哄好,又囑咐了吳媽幾句話,這才匆匆忙忙地趕來。
還沒等走入邵氏大廈,就從車窗中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不對——這都不是真的——”她沖下車,一路穿過七扭八歪的屍體,來到了二層大廳的中央,看到了被槍口挾持的邵光。
邵光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她眼中的一切都放大、集中在了那道扳機上,眼睜睜地看著搭在上面的那根手指輕靈地撚動了一下,槍口隨即綻放出一道紅白相間的血花。
“別來。”她聽到邵光說。
“不要——”與此同時,她聽到自己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撕裂天空的尖叫。
沈桓放下槍,轉過了頭,眼中平淡至極:
“阿顏,你來了?”
齊顏直接暈了過去。
“夫人的出現是個意外,當場就被他帶走了,但是夫人在他的計劃裡,我在宅子那邊,聽到了事變的風聲,眼看著一批人要闖進宅子,便和吳媽商量著,先把你藏起來再說。”長者倒吸一口涼氣,看著他的神情裡帶了些愧疚,“一切都太過倉促,後來我和吳媽還走散了······真是可惜,他最後還是發現了你。”
顏言有些不解:“就算計劃蓄謀已久,沈桓也是在邵家的地盤上,怎麼會這麼輕易得手?”
“‘粉黛’第一次試刀,大概用的就是‘白’的血。”長者攥緊了拳頭,指節發出咔咔的細響,“沈桓赴宴之時,已經拔除了邵家在沈家所有的眼線,三少和邵家所得到的資訊都是假的,所有人都被他欺騙了。他提前買通了邵家的臨時下人,將槍藏在了會面當場的花籃底下。”
“就算挾持了邵光,佔了先機,可整棟大廈的防衛系統,是那麼容易攻破的嗎?”白十六聽得入了迷,他蹲在床邊,託著下巴問。
“事發太過突然,沒人想到他會在兩家緩和期間直接動手血拼,唐家以機槍掃射從正面攻,‘粉黛’從後門進,無論是否無辜,見人就砍,據說空氣中的血腥氣隔著整條街都能聞到。”
顏言深深吸了口氣:“可您也說過,父親不是沒有留有後手。”
“孩子,”長者低聲說,“這座島就是他留給你的,所有撲朔迷離的故事都是為了遮掩真相。真相就是,所有天堂‘引渡人’的目標,都是你。”
顏言低頭沉默片刻:“明叔,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低聲問長者,“有人告訴我,她也死在沈桓的手上。”
“孩子,很抱歉我不知道,她被帶走之後便與邵家徹底斷了聯系,我們幾次組織營救都沒有線索,”長者遺憾地搖頭,“真相只能去問沈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