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悉悉碎碎的聲音消失在鐵門盡頭。那一瞬間,他終於失控,猛地拽起顏言的頭:“你如今可以抗下這些折磨,當年為什麼不救楚鳶一命?”
顏言後知後覺,睜大了雙眼:“你怎麼······”
不等回答,傅沉香直接給了他一拳。
那些不敢觸控的回憶、那些不曾言說的愛意,折磨得他發瘋,傅沉香雙眼通紅:“她把你當親弟弟,但你親手殺了她!”
“楚鳶······我沒有其他辦法,”顏言咬牙,嘴角溢著血“曲玉來帶著人要······害她,我不能看著。我們被關在書房,只有一顆子彈,她明白了,所以她一心求死。她說,”眼淚在雙眼中蒸騰,“死在我手上,總比在他們手裡強。”
當楚鳶說出這話時,她會是怎樣地絕望?傅沉香情難自禁,退了半步。
他高估自己了,楚鳶這道劫,他以為自己可以無限延遲她到來的過程,沒想到還是逃不過。這麼多年不去調查真相,哪裡是放下,分明是不敢。
“我守了她那麼久,都沒有出事,”他垂著眸掙紮,“如果她不靠近你,就不會有這麼一天。”
“不,楚鳶從來也沒有錯,”顏言抬起頭,“真正殺她的人也不是我和你,是·······”
“住口!”傅沉香劈手扯下牆上的鞭子。
“是沈桓害死了她!”
傅沉香驚慌失措地看了顏言一眼,終於雷霆萬鈞地砸了下去:“你住口!”
顏言露出一個帶著血痕的冷笑,說出了他的心聲:“先生是不會錯的。挫骨揚灰,也不會錯。”
傅沉香看他的眼神更加錯愕:“你······”
在意識消散前,顏言罵道:“懦夫,你哪裡配得上她?”
傅沉香頹然後退,以手敷面。
他一直知道,那個不肯原諒、也最不想原諒的人,其實是自己。
傅沉香舀起一瓢水,澆到顏言的頭上。血水蓋了半張臉,也嗆醒了他。
“楚遊在j城當晚是如何被偷梁換柱的?”傅沉香再開口,已平和許多。
“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你明明以為是楚遊本人,為何還會開槍?” 傅沉香追問,“既然上次開槍,這次又為何要救?”
顏言沉默片刻,答:“我已錯一次,不能再錯。”
“我已知道你到底想保誰,先生也知道,但你不說出來,我就不會停手,”傅沉香再次將刀抵上肋骨,“我問你,值嗎?”
顏言不再說話,只是默默挺直了脊背。
他不能回答。回答了,就意味著自己也曾懷疑。
但他不能懷疑。否則,這些年的掙紮,所有死去的人,都將毫無意義。
傅沉香搖頭:“先生對你們的計劃盡在掌握。這些年你暗中滲透‘白’,翻查當年舊事,籠絡沈杉舊部,我都有所察覺,何況先生?喬乙的命,就是先生的警告,你還不收手!”
顏言抓緊鐵鏈,咽回了一口血。
傅沉香逼近了,低聲說道:“喬乙一死,舊部渙散,你們已失先機。”他頓了頓,“我勸你早日回頭,他的路早就斷了,但你還能······”
“如果他的路斷了,”顏言的嘴角卻撩起一絲微笑,“那就用我的血肉為他鋪就一條路,換一次機會。傅沉香,你我殊途,不必再勸,動手吧。”
無垢園外,雨水與夜色為巷子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