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宛一長長嘆了口氣,舉目四望,屋子倒是寬敞,與她的閨房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房梁掛著紅綢結成的大紅花,分外喜慶;桌上鋪著一張紅布,擺著果盤、點心,還有一壺合巹酒,精緻的杯子一左一右,也像她一樣恭候著。
不經意撫『摸』著指間那枚金戒指,是方才敬茶時老夫人戴在她手上的,分量很足,只是看上去笨拙了些,也不知到這裡是傳了多少代。望著桌上搖曳的紅燭,淚水花了妝容,她是怎麼也不甘心為一個不相識的紈絝子弟搭上自己的一生。
回想與阿牛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心中愈發憤懣,她明白父親在如今的時局中謹慎維持著生意,需要這個夥伴,但不該就這樣葬送了自己的一輩子。她越想越恨,終於,不顧新娘子的儀態,爬上桌子,從一側的房樑上剪下一段紅綢……
夜裡,新郎喝得酩酊大醉,站都站不穩,被三兩個人攙扶著送回房。推開房門的瞬間,猛然酒醒,只見新娘子著一身紅嫁衣,吊死在房樑上,屍體正衝著門口。
新郎嚇得連滾帶爬,大叫著跑了出去。
叫聲驚動了不少人,紛紛趕過來看,得知是張宛一在新房中自尋短見,也只做嘆息。張成業坐在門口,抱著女兒冰冷的屍體哭得幾欲昏死過去。
他原本打算把女兒的屍體帶回家去另行安葬,夫家人卻不同意,認為既然張宛一與他家兒子拜了天地,死了也是他們家的鬼,所以只能埋在夫家的祖墳中,由於才過門兒,又無子嗣,便只在祖墳旁側另開了一小塊兒土地。
陪葬品一樣不少,葬禮也還算風光,為了避免外人嚼舌頭,就說是新娘子舊時有疾,婚禮上病發而亡,一時引得不少人同情,可憐她年紀輕輕,紅顏薄命。
說完這些,女鬼頓了頓:“我怨念太深,入不了輪迴,又不想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就飄『蕩』在這裡,等阿牛回來。”
“那你有關於他的訊息了?”葉幸聽得有些痴『迷』,半晌才回過神。
“他回來了。”女鬼淡淡的語氣不帶一絲情緒。
葉幸微微一愣,突然想到之前建築隊裡那個發瘋的人,好像也叫阿牛,於是抬頭問:“是他?”
“是他,”女鬼哽咽起來,“我等了這麼久,難道他不想我麼……”
葉幸舒了口氣,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輕聲說道:“你要知道,現在的他……儘管一樣叫阿牛,但已經不是當初你認識的阿牛了。”
女鬼沒有說話,深深埋著頭,許久才試探著問:“你能幫我找到他麼?”
葉幸無奈,想到需要暫時穩住她,解決學生們的恐慌,便妥協下來:“這樣吧,你就乖乖等著,不要再來嚇人,我幫你找阿牛,親自帶他去見你,怎麼樣?”
“好,七天為限。”女鬼說著,身形漸漸隱去,只餘話音還在耳畔回『蕩』。
葉幸下樓,看到校長正一籌莫展地坐在管理室,便敲了敲門走進去。校長見到他也有些驚訝,竟然還有學生敢留在宿舍樓裡。
“我倒是有個辦法。”葉幸開門見山,已然成竹在胸。
校長大喜,趕忙道:“快說說看!”
校長人脈廣,便差人四處打探阿牛的下落,還找到當初兩個建築隊的包工頭詢問,可惜一直沒什麼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