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幸下意識加快了步子,想要儘快離那棵樹遠一些,關於曾經吊死在那棵樹上的女人,葉幸從未向別人問起過,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只是自己什麼時候做的一場夢,可無論是否真實,那種恐懼他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怎麼樣?”葉幸心急,忍不住問出口來。
葉幸回到『奶』『奶』家的時候,爺爺已經回來了,見葉幸好像有心事,便問道:
“是啊,所以我們事後就到丫頭溝去燒了香。”老白頭兒放下酒瓶,掰下一小塊兒饅頭塞到躺在一旁的骷髏頭的嘴裡,“因果福報,自有天定,難以捉『摸』啊……”說著,又撇了一瓣大蒜進去。
“娃子,想啥呢?”
“嗯……”葉幸清楚得很,自己心裡的那些疑問就算是說出來,也沒有人解答,於是話鋒一轉,像小時候一樣摟住爺爺的手臂窩在炕頭,“爺爺,好久沒聽過你給我講故事了。”
葉幸小的時候,每天賴在爺爺身邊,求著爺爺給他講故事聽,爺爺寵愛這個孫子,便把一些老一輩人流傳下來的事情和自己到山上放羊的經歷講給他聽,葉幸總能伴隨著那些離奇又有趣的故事睡在爺爺懷裡。
爺爺見葉幸又要聽故事了,便吧嗒著老菸袋,回想起自己不久之前的一次經歷——
“那天,天氣陰沉沉的,大概下午三四點鐘就很暗了,好像要下雨一樣,我琢磨著要不就早點回來吧,正趕著羊群打算回家,不知從哪突然竄出來一隻白兔,個頭大得很。這隻兔子可不同尋常,你猜怎麼著?”爺爺停頓下來,轉頭望著葉幸,看見葉幸滿臉期待的樣子,便又繼續說下去,“它居然頭頂著草帽子,身上披著一個紅『色』的小斗篷,兩條腿站在我面前。我當時可嚇了一大跳!於是我就攥緊了手裡的羊鞭子,警惕起來。”
“它要幹什麼?”葉幸忍不住好奇,問道。
“我就在那等著,看它到底想幹什麼,它要是敢害我,我就一鞭子抽死它!”爺爺攥了攥拳頭,彷彿又回到了當時的場景。
葉幸瞪大眼睛、打起了精神,準備聽爺爺講述他與兔子之間的一場精彩搏鬥。
誰知爺爺緊繃著的臉一下子又鬆懈下來,似乎是故意吊人胃口:“就在我即將出手的時候,那隻兔子卻突然張嘴說了人話,你猜它說啥?”
葉幸稍稍一思索,問道:“難不成……是向您求饒?”
“怎麼樣?”葉幸心急,忍不住問出口來。
“不不不,”爺爺連連搖頭,“它可不是那麼沒骨氣的兔子。”
“難道它會像日本武士一樣,舉著大刀與您決鬥?”葉幸更加好奇。
爺爺吧嗒一口菸袋,緩緩說道:“它只是問了我一個問題。”
“啊?”葉幸驚訝地張大嘴巴,“什麼問題?”
“它兩腳站立,在我面前跳來跳去,嘴裡問著……”爺爺稍稍一頓,繼而學著小兔子活潑機靈的口吻,“‘你看我像不像人?你看我像不像人?’”
葉幸略一錯愕,竟被爺爺調皮的語氣逗笑了:“那您是怎麼回答它的?”
爺爺又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吧嗒兩口菸袋:“我當然是說‘一點兒也不像,一隻兔子永遠也變不成人!’然後它就丟掉草帽子跑了。”
葉幸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倒是覺得這小兔子還打扮得蠻像個人啊。”
老白頭兒又將酒瓶子朝著葉幸遞過來:“娃子,你要不要喝?”
“這你就不懂了吧!”爺爺熄了菸袋,在窗臺上磕菸灰,“老一輩兒的人說,那是兔子在向你借話兒,一旦你說它像了,它就瞬間變成人了。”
“那如果說不像呢?”
“那就可惜嘍,鑽洞裡繼續做兔子唄!”
“對了白爺爺,你有沒有遇到過什麼好玩兒的事兒?”葉幸總是閒不住,愛聽村裡的故事。
葉幸不大敢相信,撓頭問道:“爺爺,你這故事……是真是假呀?”
爺爺哈哈一笑:“半真半假,聽個樂呵。”
“爺爺,明天我和你一起到山上去唄?”葉幸在城裡住久了,倒是更願意迴歸自然。
“也好,咱們鄉下的風景,你在城裡頭都看不到,不如明兒就跟著你爺爺去山上轉轉。”『奶』『奶』許是擔心葉幸在家裡又搞出什麼『亂』子,倒是很願意。
爺爺也沒有反對,算是預設了。
老白頭兒又將酒瓶子朝著葉幸遞過來:“娃子,你要不要喝?”
於是第二天,葉幸早早就起了床,殷勤地替爺爺背上水壺和乾糧,看著爺爺舉著羊鞭子把羊從圈裡趕出來,便跟了上去。
迎風走在平坦的草甸上,可以嗅到羊群特有的羶味兒,也不知爺爺是用了什麼方式,羊兒都十分乖巧,偶爾有因路上貪吃離群掉隊的,只要聽到爺爺手中鞭子一響,立即飛奔過來。若是有貪玩兒跑得快的,爺爺便會用皮鞭另一端的叉子輕巧地挑起腳下的石子,用力一揮,穩穩地打在羊身上,手法又快又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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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幸跟在爺爺身側,走過草甸便是幾座土丘,羊兒們也像是認路一樣,由領頭羊帶著,繞過土丘往更高的山上去。起初葉幸有些不理解,這裡的草也足夠它們吃飽,為什麼還要到遠處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