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君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來來來,這罈子美酒還是由在下的內子親自釀造的,上將軍眼饞許久並未得嘗,一起品鑑!”
項籍心眼實誠,聽完之後眼睛一瞪,介面埋怨:“我就說阿妹臨近重陽不可能一點表示也沒有,你若早幾天拿出此酒,何苦害我飽嘗怪異味道!”
虞周拍開泥封,隨口應道:“不就是五斤桂花酒嗎,哪至於像你所說這般悽慘,我就不信小悅那個沒出息的沒送新酒來。”
項籍臉色更苦:“你們兄妹如出一轍,就是她送來的酒水才害得項某整日滿嘴苦味,我承認你們技藝高超,能不能別新增亂七八糟是東西啊……”
虞週一愣:“她加什麼了?!”
“蛇蟲鼠蟻、瓜蔞薤白,最過分的是連橘子皮都有,我這幾天吃什麼都有一股子又甜又苦的味道,實在難受極了!”
虞周心說你自找的吧?知道味道怪還往嘴裡灌,誰也沒硬逼著你喝啊……
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聽上去確實有點不靠譜啊,搭配在一起真的不會出問題嗎?小妹最近在做什麼,她弄得這些藥酒到底是內飲還是外敷用的?項籍喝掉真的沒事嗎?
看著眼前的吳芮,虞周拋開雜七雜八的心思,心想反正有公乘陽慶把著關呢,讓她們折騰去吧。
“罪過、罪過,我與上將軍說起些家事竟然沒完沒了,怠慢番君了,在下請罪自罰三觴!”
吳芮是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中年人,黝黑的面板一見便知此人必定經常奔波又或者居於蠻荒之地,奇就奇在,這樣一個表面粗糲之人居然滿身文氣,一雙眼睛更是溫和又睿智,帶著幾分灑脫與自然。
“虞司馬但說無妨,老夫少時猶如蜉蝣一般為了歸息之事日夜操勞,如今年齒漸長,聽得你們逗趣倒也自感輕狂幾分。
至於罰酒就免了,聽聞楚地最近有紙箋、美酒獨步天下,罰酒豈不是行賞?那還是罰老夫吧!”
宴是私宴,這種氛圍是虞周刻意烘托出來的,比起公事公辦的疏離感覺,他希望楚軍能跟這位番君稍微密切一些。
九江、衡山皆是大郡,與會稽相互依託,楚軍若想在中原縱橫馳騁,這後方萬萬不能出問題。
未慮勝先慮敗,別看楚軍現在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誰敢說沒個虎落平陽的時候呢?要知道,虞周當年特意選的黟山那條最後的退路,就是位於鄣郡與九江交界!
“哈哈哈…原來番君也是好飲之人,確實是賞非罰,來來來,滿上滿上!”
清亮的酒液倒滿羽觴,吳芮慢飲一口細細品味,回道:“勁道十足,乃是最適合疆場搏命之人的佳釀,若以老夫的口味來說,還要窖藏幾年去去火氣為好。”
三十歲的人滿嘴老氣橫秋,虞周聽了十多年還是有些不習慣,他覺得自己可能得等五、六十歲才好自稱老夫,畢竟兩個世界對於老年人的定義不太一樣。
“那番君可要在此多逗留幾日,等我新制的桂花釀下來了,一起品鑑!那酒絕對合乎你的口味!”
吳芮微微一笑:“桂花多產於江南,若喝正宗的桂花釀還是要到巴蜀之地,方才上將軍說司馬所制酒水苦澀難當,莫非你用的是今年的桂花?”
“有什麼錯嗎?”
吳芮直言不諱:“倒也沒什麼大錯,不過若論口味上佳者,還是用上一年的乾花好一些,而且最好窖藏五年以上更有回味,老夫可不想一時貪杯逗留六年。”
項籍聽完眼睛一翻,嚷嚷道:“我就覺得不對勁,果然如此!項某就是被你平時無所不通的模樣唬住了,看看,番君面前丟醜了吧!”
虞周尷尬的笑了笑,回道:“番君見多識廣,小子佩服,是在下莽撞,魯班門前弄大斧了。”
“班門弄斧?這話有些意思,與二位相交,吳某不虛此行啊……”
遇到一個看上去很好打交道的人,虞周也不多繞話了,開口提出自己的疑問:“番君醉情于山水還能使一方政事清明、百姓安居樂業,上將軍與在下俱是欽佩萬分。
最讓人豔羨的還是賢伉儷一往情深,聽聞尊夫人有一首《上邪》廣為世人所知,不知可有此事?!”
按道理來說,虞周初次見面提出這樣的問題是有些失禮的,但是吳芮對此並不在意。
這位番君不自覺的變換了一下坐姿,說出的話很謙虛,臉上的表情卻比喝多了美酒還令人失神:“拙妻一時戲作,讓二位見笑了,說起來這些年吳某忙於政事,倒是有好久未曾攜妻女暢遊湘江、品鑑魚膾,是我虧欠良多。”
“番君喜好魚膾?”
“是啊,司馬也好此道?!”
虞周搖頭,臉上鄭重萬分:“家師曾言&039;病從口入、禍從口出&039;,在下深以為然,魚膾雖然美味,但是未經烹製的食物本身就帶著萬般病因,番君不可不慎!”
“還有這種說道?”
虞周嚴肅的點點頭:“人之所以生病,就因為有許許多多我們看不到的病蟲正在作祟,多數病蟲懼怕高溫,因此蒸煮食物便可殺滅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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