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周叫走項籍之後,兩人經過一番打扮已經完全不是軍將模樣了,粗布麻衣頭纏巾幘,除了身材沒法改變之外,怎麼看怎麼像鄉野遊俠兒。
特別是掛上劍之後,燕恆找來的傢伙沒幾個像好人的,全是一副遊手好閒姿態。
項籍扯了扯衣裳,有些不適應,他的持戟衛士也都身著便裝,但那股子精悍之氣跟虞周所部判若雲泥,一眼就能看出軍兵與流氓的區別。
對於這一點,他很是不解,壓低聲音問道:“子期,我看在場的袍澤大多面熟,以前演兵都是交過手的,為何他們此時與過去大相徑庭?”
虞周還沒說話,一個腦門上貼著膏藥、看起來又痞又賴的傢伙開口了:“少將軍,那是因為在軍陣上弟兄們需要抱團結陣,兵要有兵的樣子。
今日這一仗可不同了,俺們都尉說要麻痺秦人,當然得裝扮的跟烏合之眾一般。”
項籍奇道:“這也要裝扮?我看你們根本就是嘛!”
得,師徒倆一個臭德行,指望項籍考慮別人的心情再說話那是絕不可能。
好在都是軍中的粗獷漢子,沒人當成譏諷放在心上,他們甚至以為這是誇獎自己扮的像,咧嘴傻笑:“少將軍謬讚了,俺以前是個漁盜,這才從軍沒多長時間,不過俺身手沒的說,不信你看……”
“行了行了,快別丟人了,準備上陣!”
腰裡彆著劍的、嘴上咬著刀的、身上挎著飛鉤的、一隻眼珠子瞎轉悠的、一條腿向後打彎越看越彆扭的……
兩支近衛混在一起有些奇怪,不過項籍並未因此小看他們,因為他能從這些人身上嗅到一種熟悉氣場,那是見過血的人才能散發出的。
“兄長!兄長!帶我一個吧!”
項籍把手伸到腰側,揉了揉那顆正在亂晃的腦袋:“你怎麼來了,快回去,戰場之上吉凶叵測,我還要將你完好無損的帶給叔父呢。”
項箕扭頭躲開大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應當上陣殺敵!”
項籍略一沉思:“好,我就應你這一回,男子漢大丈夫,也該開開葷腥了。”
虞周額頭的汗珠子噼裡啪啦就往下掉,項家的基因是挺強,這年頭孩子也該早熟,可是放任十一、二歲的毛頭小子上戰場真的好嗎?
確定這是幫他長大而不是害他?嗓音都沒變呢好嗎!!!
聽完虞周的質疑,項籍呵呵一笑:“我少時經常夢見與父親一同馳騁疆場,可惜天不作美、國運不濟,項某這個願望再難實現了,如今有機會,讓小莊滿足一下也不錯。”
虞周無比認真:“羽哥,你可想好了,項莊年齒不大身弱力虧,打仗可不是兒戲!”
制住堂弟不服氣的眼神,項籍更加認真:“身背國仇家恨,我像他這麼大時一直想殺幾個秦人練練手,無奈各種不成,至今引為憾事。
既然現在小莊有心,我這做兄長的理當盡力滿足,至於生死?從他方才說出那話的時候就該有所覺悟了,即便沒有,到了戰場染多了鮮血,沒有也得有!”
虞周不再勸,因為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暗自安排些人手照應好熊孩子,他開始檢查自己與部下的裝備,拽拽繩索抽刀看看的間隙,順便問了一句項箕:“想隨著衝陣回中軍等著不就好了,幹嘛要跟來這邊?”
項箕滿臉都是“你別騙我了”,回道:“子期大哥忒不實誠!你與兄長來到北營,不就是為了從此地攻城嗎!?”
虞周停下步伐,扭頭問道:“你從哪聽說的,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
“沒從哪聽說,也沒人說過,是我自己猜的,就是一種感覺。”
虞周這下樂了,離開中軍本陣的時候,張良與范增之間的眼神交流完全被他看到了,也解讀了。
知道兩位謀士的打算,虞周本想給他們一個驚喜的,結果現在又被小鬼頭項箕給叫破,也不知該說這是代溝使然呢,還是這小子跟著許負混久了沾染一些靈氣兒。
除此之外,還有個誤打誤撞的傢伙一併送上門了——龍且麾下皆是馬軍,閒得無聊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被項籍抓了壯丁。
“項大哥,真有這種好事兒?你怎麼不早說,我調派人手也來不及了啊!”
“不要調派人手,就你一個人就行!騎兵難養我可捨不得。”
“好咧,脫衣服是吧?我這就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