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周的字跡很差,這是個攜手共書的好理由,少男少女肌膚相觸耳鬢廝磨,自然心思越跑越遠。
七扭八捏的文字再也沒了篆書的瘦勁挺拔,倒跟象形文字有幾分相似,一會兒像是兩隻嬉戲打鬧的幼獸,一會兒又像交頸相靡的天鵝……
字寫成了這樣,必須得懲罰啊。
沒一會兒,項然眼中的水霧便似隨著瞳仁輕晃要滴落一般。
琴瑟相和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此時兩人的聲音都如蛛網一般,緊緊包覆著對方,有種扯不斷的黏著之感。
“小然……喜歡樂器嗎?”
“喜歡……”
“嗯……我教你一樣好不好……”
項然的腦袋有些昏沉,想不通夫君會什麼樂器,不明白他為何此時說起這個,眼睛幾次閉上張開感受著奇怪滋味,嘴裡隨意的哼唧:“好啊……”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別……這是什麼啊?”
“琵笆啊,還有呢……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么……”
“我又……不是琵笆。”
“武技全憑身體記憶…樂技也一樣……再聽聽,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唔……!”
冰泉冷澀弦凝絕,
凝絕不通聲暫歇,
弦弦掩抑聲聲思,
大弦嘈嘈如急雨,
小弦切切如私語,
大珠小珠落玉盤,
別有幽愁暗恨生,
銀瓶乍破水漿迸,
此時無聲勝有聲……
……
……
一首曲子能像跳了一夜儺舞那樣累,兩個人都在回魂。
少女的指尖仍在發抖,卻捨不得放開身邊人,捨不得離他遠了,十指交握四肢疊加,恨不得融成一個才好。
情濃之時無以復加,隨著喘息平復,紅潮漸漸從身上挪到臉上,項然仍捨不得放開手腳,只好把頭一埋,對著窗外的晴朗天色視而不見。
骨頭縫裡的呻吟跟勞累無關,虞周覺得這是自己貪吃的緣故。
真的有點難忍啊,每次雲收雨歇,相互樓抱總有一種“楚腰纖細掌中輕”的美妙感覺,然後就有點情不自禁了。
輕撫趴在胸口的腦袋,虞周的有些小自得,還有點擔心:“小然啊,學會了嗎?會不會累壞了?”
小丫頭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似嗔似怨:“就知道你又騙我,以前也是,現在也是,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歪曲瞭解讀,我算是上了當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