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印象需要小心維持,壞印象卻不需要什麼道理,就在虞周哄的田襄子愈發高興之時,卻被人打斷了,來者他也熟悉,正是陳家的鄰人,經常幫著陳嬰處置山間事宜。
“說清楚點,誰和誰打起來了,在哪?”
“就在新立的寨門處,咱們留下的陷阱忽然捕到一個人,曹江上前詢問之時卻又被圍,陳大哥已經領人過去了!”
虞周聽完面上就是一變,追問道:“對方是何來歷?”
“不清楚,不過……與這位老丈打扮相似。”
田襄子看了看天色,恍然大悟:“都怨老夫,貪戀新奇竟忘了時辰,許是我那等不及的門人。”
“還請鉅子一起前去,您這一現身比什麼都管用。”
“理當如此!”
一路往過趕的時候,虞周心裡想的是千萬別鬧大發出了人命,只要大江跟墨者都沒有損傷,那一切還好說,否則這個樑子不想結也由不得他了。
田襄子卻有種心驚肉跳是感覺,因為越往事發之地趕,他見到了越多不該出現的東西——強弩!
嘎吱嘎吱的掛絃聲,說明這些絕不是擺設,那幾個坐在地上開弩的傢伙更是讓他大驚失色,瘋了!秦弩怎麼會流落到一個小小的塢堡!這些徐福可從沒提過!
回頭望了望水車,田襄子自嘲一笑,虧自己還統領墨家一門呢,有這等鬼斧神工的手段,區區秦弩何在話下。
儘管匆忙間看的不仔細,他還是發現了大夥所持兇器跟秦弩的最大不同,那就是箭矢閃出的寒光完全是另一個顏色,不同於青銅暗淡,更不似惡金灰撲撲的,黝黑的箭頭只在轉動時才露出幾分兇光,這讓他大為好奇。
不過眼下不是探究的時候,田襄子三步並作兩步往前疾走,剛到柵牆上,一聲暴喝聲震四周:“住手!老夫在此。”
看到地上插著的幾支箭矢,虞周還以為來晚了,跟陳嬰一番交流之後才知不是那麼回事,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對方先是一人踏中陷阱被高吊起來,就在曹江準備放下來詢問的時候,林中忽然竄出的幾人卻把他給挾了。
陳嬰見狀急忙來救,對方也不是傻的,一看這邊人多勢眾還有強弩,當即就要帶著曹江退出一箭之地,又被陳嬰連發數箭攔了下來,這才一直僵持到現在。
“大江哥沒受傷吧?他們的人呢?”
陳嬰看了一眼田襄子,搖頭道:“我已知曉這位老丈在堡中一事,下手很有分寸,箭箭警示並未傷人。”
這話聽完一老一小皆出一口氣,田襄子雙手一搭躍出女牆,幾個起落之間已到門人身前:“老夫平安無事,快快放人!”
幾個墨者見到鉅子歸來大喜過望,警戒之色不減卻也依言行事。
眼看就要息事寧人的時候,幾個第一次摸弩的半大小子有點戀戀不捨,調轉方向手一鬆,弩箭呼嘯著奔向遠方,直直射入大腿粗的樹幹中。
混小子尚不知惹了是非,還沒歡呼就被陳嬰一腳一個通通踹下牆去。
“諸位,我等並無惡意!適才乃是寨中小子不諳世事,無意唐突了!”
弩箭射去的方向確實無關,箭矢射中的地方也遠遠相隔,可事情的性質不是那麼回事啊,人家鉅子門人放下防備通通在外面的時候,你這背後的暗箭放出來了,哦,這次是小子犯渾了,那還有沒有下次呢?
說的嚴重點,這就跟兩國剛剛簽署合約,墨還沒幹呢你就在人家使者門前埋伏刀斧手一樣,太失信於人了!
幾個墨者被強弩逼迫半天,進退不得之際早已心火難耐,他們確實淡泊名利,可也沒有欺到頭上還當無所謂的本事,其中有個塊頭大的扯著嗓子開喊了:“呔!突釋暗箭算什麼好漢,下來與我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