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籍很快活,就像回到水中的魚兒一樣,他從未懷疑自己以後會成為一名將軍,而將軍就不該離開他的軍士。
船工們的手藝很精良,打造區區水寨不成問題,但是也要分跟誰比,早就習慣了宋直的高標準,項籍再去看這寨子總有許多不妥之處。
他也是在挑刺無數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跟叔父的差別這麼大了?
項梁覺得滿意的地方他能找出瑕疵,項梁覺得湊合的地方根本看不過眼,大到一營一寨的安置小到一口飯菜的鹹淡,叔侄倆表現出許多迥異的地方。
當叔叔的以為自己侄子安逸生活過傻了,行軍在外哪裡需要諸多講究?
安營紮寨井然有度一致贊成,畢竟強軍與弱旅的區別就在於此,令行禁止沒什麼不對,當年的孫子操練宮嬪也是那麼幹的。
可接下來的事情就讓項梁難解萬分了,因為這令也太多了,什麼每天洗澡不許身上帶蝨子、什麼不許喝生水一類的,在項梁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以前的大楚貴族也從未每次只喝煮過的水,更何況這些軍漢?
一開始沒人當真,就連項梁也以為侄子是急於樹立威信昏了頭,輕輕一笑不作理會。
可是軍棍真落到屁股上的時候,這幫傢伙才急眼了,有不服的前去辯解,項籍哪裡是會給人解釋的脾氣啊,就一句話,按我說的辦。
還好龍且跟鍾離昧查遺補缺,在山上住多了的他們知道其中的緣由,耐著性子跟大夥說起來。
剛開始誰都不信,還能你說啥就是啥麼!老祖宗都是這麼過來的,不也沒什麼嘛!
再者說了,大夥最初脫離大秦的時候心中都有個盼頭,不用服徭役啦,不用忍受嚴法苛律啦,現在倒好,比以前管的還要寬,喝口水都能惹來軍法行事,這誰受得了?
項籍的戰威赫赫他們都曾親眼目睹,沒輕重的愣頭青不敢惹,於是大夥找到了項梁,希望這當叔父的勸勸侄子。
一兩個倒黴蛋或許不在意,可怨聲載道的人越來越多,項梁不得不重視起來,鍾離昧說的道理他也略有耳聞,可是跟軍心一比就沒那麼重要了,是跟羽兒談一談的時候了!
到了侄子的住處,項梁才發現范增蕭何都在這裡,就連那個狗屠樊噲也是緊隨不落。
“羽兒啊!為何這般糊塗,把那什麼軍務條律廢掉吧,軍士們現已多有怨言,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惹更多非議!”
項籍還沒回話,一旁的范增不樂意了,這老頭性子是倔,可也有個好處那便是極為護短,他也在山上生活好幾年,其中的利害豈能不知曉?
“哪個再有非議來找老夫便是,樊噲,你近來可要看好寨門,但凡有私自逃脫者,殺無赦!”
“放心吧亞父,跑得了一個你來問俺罪過!”
項梁的眉頭當即一跳,心想我也沒說什麼過分的啊,老頭怎麼這麼大火氣?
“範老,我是覺得此事還有商榷之處……”
“沒什麼好說的,為他們好尚不自知,我跟魏老鬼嘔心瀝血數年的東西豈能兒戲!”
項籍的臉上輕輕發熱,有些話可以騙過外人,卻瞞不住最親近之人,身為虞周的好兄弟,他自然知道許多奇思妙想都是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