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哪敢吭聲,果斷重重搖頭,飛身離去。
夜深人靜,三合樓的夥計將桌子一一抹過,洗了手甩著手上水珠去關門,沒注意不遠處陰影中更深的黑影。
凌肖面色陰沉,一身黑色勁裝,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繃出結實有力的線條,額角青筋微露,無一不彰顯主人正竭力壓住心中不快。
他往前踏出一步,腰間一物照著月光冷光一閃而過。
最後一塊門板被裝上,門前空地上投射出來的燈光漸漸變暗,最終隨夥計吹滅大燈的動作消失。
“少掌櫃,還在對賬呢,不早了快些歇息吧。”
夥計一手提茶壺,一手掌燈,往亮堂堂的櫃檯那伸了伸脖子,隨口搭了句話。
柳正抬頭,淡淡一笑,“快弄完了,你先回去歇著罷。”
夥計哎了聲,哼著小曲去後面打熱水去了。
店內驟然一靜,柳正垂眸緩緩合上賬簿,左手低到櫃檯下在抽屜夾縫中輕車熟路抽出來薄薄一本書,或者說根本稱不上是本書,最外面那張紙同內裡書頁一樣,都是平常隨處可見的黃麻紙,每頁上書寥寥幾行小楷,白彡梨寫字不拘小節,想到哪寫哪,大多隻字片語,這已經算是詳細了。
柳正猜她大約要準備遠行,可能一去不回,不然怎麼會捨得熬夜記下多年心血,揹著晏子初等人私傳於他.
默默嘆一口氣,柳正挑亮燈芯,皺眉開始慢慢逐字逐句研讀。
忽而聽到細微一聲輕響,柳正猛地抬眸,警惕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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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幻聽,柳正側耳細聽,無聲將薄書掩於賬簿下,安靜起身。
喵嗚一聲,後側窗下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
近日月杏兒在後巷草叢內發現一隻母貓新生了小貓,便在窗下放了食盆和水碗,野貓怕人,只有在晚上才敢循著香味過來覓食。
柳正動作停住,直到聽見有野貓舔水的聲音才輕舒一口氣,坐回櫃檯後。
不過卻分了幾分神到窗外,留心樓內樓外的動靜。
凌肖半蹲在二樓外簷之上,輕輕探身出去,看一眼下面吃得歡快的兩隻野貓,無聲攀上三樓。
後院夥計打著哈欠關門,如蘇力趴在窗邊一臉鬱悶,身後月杏兒叉著腰端一碗黑漆漆的湯藥,一雙杏眼瞪得溜圓,催他快點喝了這碗安神藥睡覺。
常日那道如影隨形的探究目光沒在,凌肖屏息凝神,耐心等風聲再起,借風聲遮掩,如鬼魅般翻過屋脊輕飄飄落在內側欄杆上,接著飛快就地一滾藏匿於黑暗中。
片刻後停在一間房前,戰慄順著脊樑攀爬,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激動,凌肖一手覆於心口隔著衣裳按住心跳,唇角微勾,指尖輕輕挑開一條窗縫。
空無一人。
目光急促地在房中掃了一圈,沒有放過任何一處可藏身的地方,房中沒有人的呼息聲。
視線陡然結冰,凌肖靜默幾息,緩慢收回手,眸中一抹異色轉瞬即逝。
走廊中灑了一半月光,他站在陰暗處如墜冰窟,不知如何是好,南衙禁軍副都督向來沉穩鎮定的面具上出現裂痕,露出幾分不知所措和猶如孩童的茫然。
一聲鈴鐺輕響,凌肖猛然回神,無聲抽身速去。
幾息後,柳正手中端了盞尚冒青煙的燈燭,面無表情走出樓梯轉角,抬眸往欄外望去。
一輪圓月無聲。
次日清晨,裴文虎被突如其來的一陣小孩哇哇哭聲吵醒,剛抬起點頭準備扯過枕頭捂住耳朵,沒想到牽一髮而動全身,劇烈的痠痛從肩膀竄到全身,疼的他天靈蓋狠狠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