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云為她留了門,雲奕透過雨霧看見那一道斜在地上的光亮,愉悅地推門進去。
先見著桌上一個木盒,三花躺在軟墊上睡得四仰八叉,軟乎乎的肚皮一起一伏。
雲奕忍住沒上手擼一把,指尖順著盒子邊緣輕輕一滑。
顧長雲看清她腕上的桌子,目光一暗,招手讓她過去。
“哪找出來的盒子,”雲奕眸中帶笑,“整好裝下一個三花。”
顧長雲捉住她的指尖,輕輕一握,“它自己到處跑著玩,從王管家那翻出來的。”
雲奕用他的杯子喝茶,瞥見他神情不對,碰了碰他的胳膊,“怎麼了?今兒誰惹侯爺不快了。”
顧長雲捏著她的手腕摩挲,漫不經心道,“樓清清。”
雲奕挑眉,看他猛地沉下臉,腕上的癢一路竄到心尖,依偎過去,呵氣如蘭,“侯爺要為我出氣麼?”
顧長雲被她勾得心神一動,點了點她的鼻尖,“臉真白。”
他將今日之事同她說了,雲奕反應不大,沒敢說自己早就料到有此一日。
顧長雲悶悶不樂,古怪道,“我和白清實說是時,他臉上的表情同你一樣。”
雲奕憋笑,“看了就看了,我又不是長得見不得人。”
顧長雲白她一眼,“那上面不是你。”
雲奕樂了一會兒,想起來什麼,“我大概知道那畫是打哪來的。”
顧長雲猛地看過來,目光銳利。
雲奕便同他講了鄒珣,嘖嘖感慨,“我問了人,說他進了京,可憐人,說不定還在漱玉館裡扣著呢。”
顧長雲一針見血,咬牙道,“他於你有意。”
雲奕長長唔了一聲,逗他,“我的言行舉止都那樣了,若他還是有意,可真要嘆一句真心。”
顧長雲冷哼,“不過是見色起意,膚淺。”
沒曾想又炸出來一件鬧心事,顧長雲默了默,撩開她的袖子看那枚玉鐲,鬆口氣,催她回去歇息。
雲奕被他握著肩膀送到門外,扭頭看他,剛要開口打趣,就被他堵住了唇。
熱意轟然上頭,雲奕腳步飄浮地回了屋,倒在床上悶笑,抬起腕子端詳鐲子,珍貴地摸了摸,不受控制地想起三合樓鎖在櫃子裡的衣裙。
多好看的正紅色。
皇宮,趙貫祺輾轉反側,聽外面雨聲大了又小,小了又大,就是不停,冰盆散著涼意,然而這點涼意並不足以使他裹著錦被還瑟瑟發抖。
心煩意亂,索性起身,喚福善德進來撤了冰盆,將殿中所有的燈燭點上,神色不明地坐在最光亮處。
如蘇柴蘭的親筆信早已被他燒成灰燼,趙貫祺喉中乾澀,沙啞地嗤笑一聲。
不知道從哪個泥巴窩裡滾出來的狗崽子,竟然妄想從他堂堂天子這裡分得一杯羹。
他老子不行,他更不行。
趙貫祺神情漸有癲狂之色,離北,呵,離北什麼都不是!仗著是邊外最大的部落就上趕著找死,可笑至極!
就算不靠著顧家,不靠著顧長雲……趙貫祺雙眼發紅,狠狠按了把心口,他還有可用的好三弟,還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