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方才提純出的白色粉末是那種無名無姓的毒物,那麻袋中的緋色果實便是最為根源的原料了,蒸乾是最為簡單粗陋的一種法子,想必還會有第二次操弄。
晏剡絞盡腦汁都沒搜刮出對這種紅果的印象,目光頓時冷了幾分。
十有八九是那山谷里長出的玩意兒。
可晏子初在他走前嚴肅囑咐過切不可貿然進去,凝重的神情實在讓人不得不在意起來,晏剡頗為頭疼,嘆口氣,長臂一伸把茫然尋路的晏塵勾過來,朝某一方向抬抬下巴,“走這。”
晏塵拘謹一笑,從反方向的樹根中掏出來一段樹枝,聲若蚊蠅,“走這吧。”
頓時,晏剡氣定神閒的表情有了一瞬破裂,額角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咬牙切齒,“你們到底摸哪兒去了?!”
難不成是從徹徹底底的另一邊過來的?
“剛開始他們跟著我轉來著,”晏塵小心拉開距離,生怕再捱上幾下,討好笑道,“沒事著呢,剡哥你別擔哎喲疼!”
晏剡森森咧了咧嘴,“日後再出門來,就讓晏溪他們把你的腿綁上嘴堵了,抬著走。”
晏塵一哽,訕訕地沒作聲了。
火光跳動打在每一個人蒼白的臉上,映出後面樹影如鬼魅般隨風扯動搖晃,像是從地底探出的鬼爪,扭曲著非要伸到每個人的脖子上用力攥緊,奪取生機。
其中一男子眼底攀爬上密密血絲,動作小心謹慎地在鍋沿刮下沾到木鏟上的粉末,不敢呼息。
“好了嗎?”
身後有人澀聲發問。
他猶豫著點頭,回身看向他們,目光木然地移到空癟的麻袋上,問,“只有這些了嗎?”
提起這個,眾人臉色皆變得難看了些。
另一人道,“只這些了,整個谷都找遍了,成熟的只有這麼多。”
可以說是成倍地變少。
無形的窒息在眾人間緩緩遊離,半晌,他們的視線齊齊落在散發嫋嫋白煙的大鍋上。
漆黑夜色如浪潮般不斷地湧來,嘗試吞沒這片空地,詭異的芳香彷彿化成細如髮絲的纏線,在人尚未發覺時放鬆地環繞在周圍,安靜等待一個一擊致命、深深勒進血肉、纏入骨髓的時機。
幾人神情空白麻木,死死矇住口鼻,沉默著沉默。
京都,花街後巷。
扎西垂眸立在牆邊,洗得微微發白的衣袖中探出一小截冷白指尖,捏著什麼東西,偶爾踮一踮腳驅趕涼意,心情彷彿很好地在等人。
少頃,一男子匆匆掠過瓦簷,從天而降落到他眼前。
扎西彎起眼尾,微笑道,“你來了。”
男子點頭,不動聲色上下打量他一遍,才問,“找到那東西的蹤跡了?下次別一個人來。”
扎西不以為意地聳肩,將捏在指尖的東西遞過去,不大,一個寬口的小瓷罐。
一接到手裡就知裡面裝的是水狀的東西,男子皺起眉頭,當即開啟要湊到鼻端聞嗅。
扎西攔了一下,笑得輕快,“是三春雪,融在酒裡的本就不多,我只裝了這麼一點,東西少之又少。”
男子動作頓住,語氣稍有不滿,“你沒有等我。”
扎西勾唇,收回手,“只是閒著無事。”
擔心和指責的話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男子欲言又止,終是陷入沉默,良久才道,“我知了,這些我會送過去,一滴不少,你且放心。”
扎西對他笑了笑,抬頭看花燈高挑、一座座連成排的小木樓,雖風格多樣裝潢不一,但皆是精緻富麗,一個賽一個地華美。
暫且不提每年的修繕,單是建造就得花不少銀子在這上面罷。
男子奇怪地隨著他的視線看去。
扎西翹起唇角,笑著,似是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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