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半條街再次頓住腳,掙扎幾番,還是打算先去喝碗羊湯。
那兩口子一個賽一個的人精,說不定又在玩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算了,等他先去填填肚子,打探打探訊息再說。
被羊羹呼喚著匆匆穿過巷子,離了老遠就能聞見香味。
“店家,來碗羊羹,加三兩羊肉,再來兩頭糖醋蒜!”
“好嘞!”
鍋蓋一掀,裹著羊肉獨特香氣的熱氣席捲棚內,韋羿揀個位置坐下,分得了兩個巴掌大小的飥飥饃,面前擺著空的大海碗,專門放一點一點掐下來的碎饃塊,好待會倒回小鍋裡煮。
周圍坐著的客人不少,都是趕上好天出來吃一碗羊羹驅驅寒氣的,羊湯滾沸聲和紛紛人聲摻雜在一起,有種莫名的和諧。
韋羿慢吞吞掐著饃塊,在這喧囂間緩緩靜下心來,一口湯沒喝,身上就已經暖洋洋的了,眯起眼慵懶愜意地聽旁邊那桌人閒聊。
聊著聊著不免要扯到近日城中的風風雨雨,明明是平頭百姓卻說得繪聲繪色,簡直要與那專門說書的有一拼,韋羿饒有興致地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直到老闆笑呵呵過來問他要饃塊才堪堪回神。
好麼,說起來也沒什麼大事。
韋羿若有所思,將大海碗給店家遞過去,心裡稍稍有了個底。
起碼明平侯的腿十有八九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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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蘇柴蘭雖然攪合了那麼一場,直到現在還有朝廷大臣離奇暴斃,但仔細去想,便知他並未輕易對皇室中人下手,連夜空手回了離北——要說是離北內亂族人有了異心致使他匆匆而返,說得過去,但也只是說得過去。
皇帝日後一定分外關注邊疆防治,若真要打起仗來,依照慣例,大將軍的人選必定要先落在明平侯身上,待他接了任點了頭,再層層往下點將點兵。
說到這,不免讓人想起來當年燕州一役,死傷慘重,糧盡援絕,險些到了炊骨爨骸的地步,城中死氣沉沉,橫屍遍地,明平侯率兵斬斷敵軍右翼突出重圍,將士們殺出一條血路換取一線生機,那一仗,打的艱難。
統率三軍的虎符,丟在了這場大亂裡,至今下落不明。
“羊羹來咯!”
熱氣彌散,瞬時沖淡了他的思緒,韋羿聞見近在咫尺的香味,出於本能地抄起筷子扒拉了一大口。
羊湯鮮美味醇,浸透湯汁的饃塊混著雲耳金針菜,埋頭猛吃一陣,渾身冒汗。
不禁讓人嗟嘆一句早該出門喝上這麼一碗的,不然區區一個小風寒可不是早就好了。
隨意抹一把額上的薄汗,咔嚓咬一口糖醋蒜,韋羿感動的熱淚盈眶,忽而頓住,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話說要是連他都能感覺著明平侯的腿是裝瘸,朝中那些老狐狸連帶著那心思頗重的皇帝,可不是也能推測出明平侯是為了避亂……哎也不是說他自個兒笨來著……怎麼總感覺哪兒不對勁。
害,就雲奕那機靈勁也不至於讓明平侯幹這掩耳盜鈴的事兒,他擱這瞎操什麼心!
韋羿恍然大悟,往嘴裡塞了一筷子羊肉惡狠狠地嚼,凶神惡煞的吃相不自知吸引來了旁邊人的驚詫目光,心道這人怎麼跟餓了有八百年一樣饞肉。
一大碗熱騰騰羊羹下肚,什麼想法都沒了,韋羿滿足地摸摸肚子,起身結賬。
晃悠著消食兒,曬著太陽慢慢走,還是走到了三合樓門前。
三兒遠遠瞅著他過來,興沖沖迎上去問他吃點什麼喝什麼酒,韋羿連連擺手說已經吃了,可耐不住熱情,半推半就地邁進了門。
柳正抬眸看他一眼,笑道,“好幾日沒見你,也不做生意了?”
“下好幾天雨,秋涼了,哪還有人買扇子,”韋羿心上被紮了一刀,哭笑不得,胳膊肘隨意搭在櫃檯上環視一圈,嘖嘖感慨,“果然還是開酒樓掙錢,無論什麼季節都有好生意。”
柳正微微一笑,“今日想喝什麼酒?算我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