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咱們的人說那些人有動作了。”
凌肖眉眼驀然銳利,森冷寒意猛地彌散開來,沉聲呵道,“走。”
月光饒是皎潔,但照不亮所有的角落,無數人影聞風而動,如鬼影幢幢,於暗處一閃而過。
他們似是自地底爬出的鬼魅,悄無聲息,有條不紊地飛快朝同一方向湧去。
河邊,花燈在泛著微微漣漪的水面上隨風浮動,暖黃的光亮與朦朧的倒影相得益彰,惹得游魚也忍不住靠近些許,輕輕觸花燈的下葉,畫面顯得分外和諧安寧。
雙眼上蒙一條素色絲帶的少年若有所感,抬頭望向天際。
“哥哥!我回來了!”
扎朵舉著兩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從人群中擠出來,笑意寫在臉上,小跑著回到他身邊。
扎西聽她腳步匆忙,不禁開口提醒她慢些,淺淺笑道,“不必慌張,我就站在這裡,其他人擠不著我,我也丟不了。”
扎朵將那串果子更大的遞給他,半開玩笑地說,“那可不一定,哥哥生得這般好看,萬一路過的哪個小娘子一見傾心,把你拐跑了可怎麼辦?”
扎西看不見她眼底似有若無的擔憂,只輕輕笑開,面不改色忍下胸口一陣刺痛,低頭咬一口酸甜可口的海棠果,慢吞吞道,“走罷,咱們回了,過會兒人太多,真把你擠丟了我可不知要去哪找。”
扎朵連忙答應,習慣地扶上他的小臂,轉身離去時扭頭往河面上粗略掃了一眼。
花燈太密,不知多少人將心願寄託在其上,晃得人眼花。
她使勁眨眨眼,若無其事地護著身邊人擠入人群。
人越來越多,幾乎是摩肩接踵,雲奕本能地感覺不對,深深皺眉,將月杏兒往自己身邊攏了攏,叮囑道,“晏箜,別走散了。”
晏箜亦是神情古怪,不動聲色抬手護在月杏兒身後,用自己的身子隔開眾人。
不安和疑惑紛至沓來,雲奕帶著他們兩人順著人群走了一會兒,還是不放心,回頭,“你們兩個先回去罷。”
她說著,將月杏兒往晏箜懷裡推了推,眸光沉沉,不容人拒絕。
晏箜看她面色嚴肅,張了張口,但目光下落到懷中少女輕輕打晃的珠花髮釵上,終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旁側有個雜耍的攤子,忽然放起一人高的焰火,引起圍觀眾人一陣叫好。
雲奕拽著晏箜的領子將他拉近了些,直直望著他眼底自己的倒影。
語氣冰冷堅定,“走大路,其他的一概不管,帶月杏兒回三合樓。”
月杏兒饒是心急如焚,也知現如今最好便是回去找人,乖乖主動抱住晏箜的胳膊,怕被別人看出異樣地勉強笑笑,“我知道的,跟他一起回去,不亂跑。”
一定有人在暗處——
雲奕刻在骨子裡的戰慄感猛地甦醒,周身警惕飛快運作起來,一心想快些與他們分道揚鑣,點點頭一句話沒說就轉身淹沒在人海中。
晏箜依著她的模樣照做,低聲道一句失禮,將月杏兒虛虛環入懷中,護著她匆匆朝相反的方向離去。
殺意似是隱在夜間的暗潮,一下下地衝刷著名為未知的防線。
藉著人群的遮擋,雲奕不著痕跡褪下手腕上的玉鐲收入懷中,袖中寒光乍現。
像是被擁擠絆住腳似的,她於街頭停了片刻,抬眸望一眼不遠處各色絢麗花燈,眼底殺意湧現。
她想到有人會急不可耐地欲對顧長雲下手,但今晚,也忒著急了些。
機不容發,是刺殺還是試探已不重要,京都是顧家上下幾代以命相護的地方,合該是小侯爺的地盤。
雲奕神情冷肅,眸色漸漸沉靜下來。
她恍若換了個人,多日下來被顧長雲和家裡人養著的慵懶溫潤氣質盡數消失殆盡,令人膽戰心驚的寒意席捲而來,利刃離鞘一般鋒芒逼人。
旁側經過的路人不由得渾身一顫,面露茫然之色,但寒意也只是一息之間,轉瞬即逝。
雲奕置若罔聞,斂眸疾行。
——早在數年前她便承諾過,沒有人能在此地傷他。
豎子敢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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