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斂默默把茶杯放遠了些,挪過來一盅梨湯,說道,“祥南鋪子裡流出來的,但再往下查線索就斷了,據掌櫃的交代並沒有往裡摻東西。”
晏子初嗤笑,“什麼東西,還能憑空出現不成?”
晏斂皺眉,當下周身氣勢一冷,像是下一瞬便要擼起袖子找人打架般,“已讓人看著他,不怕他不說實話。”
晏子初點頭,目送他離去,下意識往旁邊伸手拿茶杯,送入口中卻是甜的。
不過他沒怎麼在意,將就著喝了幾口,後知後覺這孩子脾性長的越來越像前些年的某人了。
至於仇俠,在那些人身邊好生生長成人的孩子沒幾個不是懂事的,好說。
然而有人並不是他想的那樣知情達理,畢竟生活本如一潭死水的人猛地見了點顏色,就怕前面是頭破血流的結果,也是要心存那麼一點點期望去死死抓住的。
夜幕下,仇俠整了整衣領,面色嚴肅地推開了門。
京都,深深院牆內一人抬頭呆呆望著月色,兩頰凹陷,面上血色盡無,眼瞳上似是蒙了層陰翳,目光無神而麻木。
是夜裡了,他該去睡覺了。
腦海中有這樣的聲音響起,男子愣了許久,晃悠悠地轉了個身,像是木頭做成的人偶一般,不自然地像房中走去。
月輪冷清的光照進窗子,吸引他又停下來,神情恍惚地抬手去觸。
寬大的袖衫隨他動作滑下,露出傷痕累累的兩條胳膊。
刺痛似乎是猛然間生起,他一個激靈回神,目露驚恐,連連後退狠狠撞在實木桌上。
是了,他已經不記得今夕何夕,被囚在這座深深院落幾日幾月了。
周遇緩了許久才想起來,自己被兩人提著胳膊扔進這裡的時候還是夏日,夜晚天氣也炎熱,蟲鳴躁動不安,而如今現在,夜風卻不知從何處裹挾來了幽幽涼意,悄無聲息侵入衣衫,經久不散。
他的神色悲慼得可怕,無力下滑,癱坐在冰涼地面上。
雙唇攢動幾下,周遇慘白著臉,瘋子一樣地低喃,“淮南……水患……得修大壩……戶部撥下來的銀錢……都不見了……都不見了……不要攔我……不要攔我……”
眼眶中驀然淌下兩行清淚。
秋風一吹必會雨天連綿,現在不修大壩,等入秋後,等入秋後就遲了啊!
若真有水患,淮南兩岸必將顆粒無收,百姓們連過冬的口糧都屯不下來!水患必有瘟疫,再加上山賊肆虐,到時民生堪憂啊!!
他伏在地上,十指死死摳著地磚,骨節泛著慘淡的白,胸口劇烈起伏几下,竟白眼一翻噴出一大口鮮血。
明日那些人又會來看他,不行!他得想個法子逃出去……
對了,需得記住。
……不能,不能喝藥。
那些人強逼他喝的藥一定有問題,會使人神智不明,恍恍惚跟做夢一樣。
周遇咬緊牙根,口中血氣濃重。
一定不能喝藥。
喜歡侯爺難哄請大家收藏:()侯爺難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