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早去看她,她像是難受的一夜未睡好,一小碗藕粉勉強嚥下去,整個人都沒什麼血色。”
晏澄不懷疑他說的這話,擰眉思索片刻,肅色道,“過會兒我去給她診脈。”
“等她睡醒罷,先讓她養足精神。”顧長雲頓了頓,沉聲問,“脈象能作假嗎?”
晏澄神情微變,遲疑地輕輕搖頭,“氣血循行於脈道之中,流佈全身,執行不息……脈象隨人而動,變化細微,瞞不過醫者,怎會輕易作假。”
顧長雲聽後並無太大反應,淡淡頷首,“我知道了,多謝。”
晏澄往旁退開一步讓出路,回道,“分內之事。”
天朗氣清,又是一日好天。
南方的夏日多悶熱潮溼,但今年卻罕見的很,日日好天,若是在山中要比潮熱愜意得多,偶爾幾日涼爽小雨,湖面輕輕漾起波紋,與人撐傘漫步荷塘曲廊也是一件雅事。
仇俠出神地盯著水面,波光粼粼晃不到他的眼睛,滿心只覺得遺憾可惜。
他本想借著這好天在晏家莊多留幾日,不料被橫空出現的是是非非打亂了計劃。
仇家樹敵頗多,若是外家,更是稍有不慎便會被人處心積慮想方設法除掉,技不如人卻還有臉面鬧到本家一眾長輩面前,實在是讓人心生厭煩。
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交給他來辦,理由意料之中是歷練和考驗。
堂堂正正,說一不二。
若是那個人,一定是直接冷嘲熱諷將那些外家罵得啞口無言,好不恣意灑脫。
水面上倒映著的少年人面頰泛了微微的緋意,仇俠看得彆扭,輕輕把一枚小石子投入水中。
一圈圈往外蔓延的水紋幾乎是轉眼間模糊了水中倒影。
仇俠面上的熱意仍未褪去,他俯身掬了把水洗臉,重振精神繼續行路。
另一處水邊,卯蚩正趴在一塊平整的大石上寫字,生疏地舔溼半個巴掌那麼長的細毛筆,在一張小紙條上歪歪扭扭寫下兩行字。
他一面竭力控制出不斷顫抖的筆尖,急得額上冒汗,一面嘟嘟囔囔地罵人事兒多。
追蹤就追蹤,尋人就尋人,找到蹤跡找到人自然而然就去給你說了麼,急什麼急催什麼催!還非要隔幾天寫一次信,不知道他山裡人寫字兒不好看啊!
就算口中罵個不停,還是老老實實把那張鬼畫符似的紙條卷好,取下腰後掛著的竹筒擰開蓋子往下微微傾斜,好聲好氣喚著“乖乖”,把一隻深綠色的四足蛇放了出來。
“嘿,小乖乖,再替我送個信兒啊……”卯蚩餵給它一隻方才撈上來的小蝦,哄道,“就這一次了,咱們馬上就能完事了,你知道路的,可得走快些啊……”
被他喚作乖乖的四足蛇緩慢地眨了下淺黃色的眼睫,咬住那隻小蝦兩三口吞下,不情不願地抬起下巴,讓他給自己繫上一枚塞了紙條的小竹管。
日光透過林葉的縫隙灑在青苔上,溪底的泥沙鬆軟乾淨。
這美好的靜謐卻被倉促匆忙的馬蹄聲攪碎,在林間飛快穿過。
一玄衣男子頭戴斗笠,只露出剛毅下顎,依稀可看出面上神情冷漠無情。
他微微抬頭,勒馬急停。
面前乃是一大片空地,十餘人自樹上躍下,擺開陣勢與其對峙,殺意驟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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